周文王问于粥子曰:“敢问君子将入其职,则其于民也何如?”粥子对曰:“唯,疑。请以上世之政诏于君王。政曰:君子将入其职,则其于民也,旭旭然如日之始出也。”周文王曰:“受命矣。”曰:“君子既入其职,则其于民也何若?”对曰:“君子既入其职,则其于民也暯暯然如日之正中。”周文王曰:“受命矣。”曰:“君子既去其职,则其于民也何若?”对曰:“君子既去其职,则其于民也暗暗然如日之已入也。故君子将入而旭旭者,义先闻也;既入而暯暯者,民保其福也;既去而暗暗者,民失其教也。周文王曰:“受命矣。”
周武王问于粥子曰:“寡人愿守而必存,攻而必得,战而必胜,则吾为此柰何?”粥子曰:“唯,攻守而胜乎同器,而和与严其备也。故曰:和可以守,而严可以守,而严不若和之固也;和可以攻,而严可以攻,而严不若和之得也;和可以战,而严可以战,而严不若和之胜也,则唯由和而可也。故诸侯发政施令,政平于人者,谓之文政矣;诸侯接士而使吏,礼恭于人者,谓之文礼矣;诸侯听狱断刑,仁于治,陈于行,其由此守而不存,攻而不得,战而不胜者,自古而至于,今自天地之辟也,未之尝闻也。今也君王欲守而必存,攻而必得,战而必胜,则唯由此也为可也。”周武王曰:“受命矣。”
周武王问于王子旦曰:“敢问治有必成,而战有必胜乎?攻有必得,而守有必存乎?”王子旦对曰:“有。政曰:诸侯政平于内,而威于外矣。君子行修于身,而信于舆人矣,治民民治,而荣于名矣。故诸侯凡有治心者,必修之以道,而与之以敬,然后能以成也。凡有战心者,必修之以政,而兴之以义,然后能以胜也。凡有攻心者,必结之以约,而谕之以信,然后能以得也。凡有守心者,必固之以和,而谕之以爱,然后能有存也。”周武王曰:“受命矣。”师尚父曰:“吾闻之于政也,曰:天下圹圹,一人有之;万民藂藂,一人理之。故天下者,非一家之有也,有道者之有也。故夫天下者,唯有道者理之,唯有道者纪之,唯有道者使之,唯有道者宜处而久之。故夫天下者,难得而易失也,难常而易亡也。故守天下者,非以道则弗得而长也。故夫道者,万世之宝也。”周武王曰:“受命矣。”
周成王年二十岁,即位享国。亲以其身见于粥子之家而问焉。曰:“昔者先王与帝修道而道修,寡人之望也,亦愿以教。敢问兴国之道柰何?”粥子对曰:“唯,疑。请以上世之政诏于君王。政曰:兴国之道,君思善则行之,君闻善则行之,君知善则行之。位敬而常之,行信而长之,则兴国之道也。”周成王曰:“受命矣。”
周成王曰:“敢问于道之要柰何?”粥子对曰:“唯,疑,请以上世之政诏于君王。政曰:为人下者敬而肃,为人上者恭而仁,为人君者敬士爱民,以终其身,此道之要也。”周成王曰:“受命矣。”
周成王曰:“敢问治国之道若何?”粥子曰:“唯,疑。请以上世之政诏于君王。政曰:治国之道,上忠于主,而中敬其士,而下爱其民。故上忠其主者,非以道义,则无以入忠也;而中敬其士,不以礼节,无以谕敬也;下爱其民,非以忠信,则无以谕爱也。故忠信行于民,礼节谕于士,道义入于上,则治国之道也。虽治天下者,由此而已。”周成王曰:“受命矣。”
周成王曰:“寡人闻之:有上人者,有下人者,有贤人者,有不肖人者,有智人者,有愚人者。敢问上下之人何以为异?”粥子对曰:“唯,疑,请以上世之政诏于君王。政曰:凡人者,若贱若贵,若幼若老。闻道志而藏之,知道善而行之,上人矣。闻道而弗取藏也,知道而弗取行也,则谓之下人也。故夫行者善,则谓之贤人矣;行者恶,则谓之不肖矣。故夫言者善,则谓之智矣;言者不善,则谓之愚矣。故智愚之人有其辞矣,贤不肖之人别其行矣,上下之人等其志矣。”周成王曰:“受命矣。”
周成王曰:“寡人闻之:圣王在上位,使民富且寿云。若夫富,则可为也;若夫寿,则不在天乎?”粥子曰:“唯,疑。请以上世之政诏于君王。政曰:圣王在上位,则天下不死军兵之事,故诸侯不私相攻,而民不私相斗,阋不私相煞也。故圣王在上位,则民免于一死,而得一生矣。圣王在上,则君积于道,而吏积于德,而民积于用力,故妇为其所衣,丈夫为其所食,则民无冻馁矣。圣王在上,则民免于二死,而得二生矣。圣王在上,则君积于仁,而吏积于爱,而民积于顺,则刑罚废矣,而民无夭遏之诛。故圣王在上,则民免于三死,而得三生矣。圣王在上,则使民有时,而用之有节,则民无厉疾。故圣王在上,则民免于四死,而得四生矣。故圣王在上,则使盈境内,兴贤良,以禁邪恶。故贤人必用,而不肖人不作,则已得其命矣。故夫富且寿者,圣王之功也。”周成王曰:“受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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