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传:卷二

日期:06-18 国学经典 我要投稿 纠错 投诉

陈书

  杜僧明 周文育 子宝安 侯安都

  杜僧明,字弘照,广陵临泽人也。形貌眇小,而胆气过人,有勇力,善骑射。 梁大同中,卢安兴为广州南江督护,僧明与兄天合及周文育并为安兴所启,请与俱 行。频征俚獠有功,为新州助防。天合亦有材干,预在征伐。安兴死,僧明复副其 子子雄。及交州土豪李贲反,逐刺史萧谘,谘奔广州,台遣子雄与高州刺史孙冏讨 贲。时春草已生,瘴疠方起,子雄请待秋讨之,广州刺史新渝侯萧映不听,萧谘又 促之,子雄等不得已,遂行。至合浦,死者十六七,众并惮役溃散,禁之不可,乃 引其馀兵退还。萧谘启子雄及冏与贼交通,逗留不进,梁武帝敕于广州赐死。子雄 弟子略、子烈并雄豪任侠,家属在南江。天合谋于众曰:“卢公累代待遇我等亦甚 厚矣,今见枉而死,不能为报,非丈夫也。我弟僧明万人之敌,若围州城,召百姓, 谁敢不从。城破,斩二侯祭孙、卢,然后待台使至,束手诣廷尉,死犹胜生。纵其 不捷,亦无恨矣。”众咸慷慨曰:“是愿也,唯足下命之。”乃与周文育等率众结 盟,奉子雄弟子略为主,以攻刺史萧映。子略顿城南,天合顿城北,僧明、文育分 据东西,吏人并应之,一日之中,众至数万。高祖时在高要,闻事起,率众来讨, 大破之,杀天合,生擒僧明及文育等,高祖并释之,引为主帅。

  高祖征交止及讨元景仲,僧明、文育并有功。侯景之乱,俱随高祖入援京师。 高祖于始兴破兰裕,僧明为前锋,擒裕斩之。又与蔡路养战于南野,僧明马被伤, 高祖驰往救之,以所乘马授僧明,僧明乘马与数十人复进,众皆披靡,因而乘之, 大败路养。高州刺史李迁仕又据大皋,入灨石,以逼高祖,高祖遣周文育为前军, 与僧明击走之。迁仕与宁都人刘孝尚并力将袭南康,高祖又令僧明与文育等拒之, 相持连战百馀日,卒擒迁仕,送于高祖军。及高祖下南康,留僧明顿西昌,督安成、 庐陵二郡军事。元帝承制授假节、清野将军、新州刺史,临江县子,邑三百户。

  侯景遣于庆等寇南江,高祖顿豫章,命僧明为前驱,所向克捷。高祖表僧明为 长史,仍随东讨。军至蔡洲,僧明率麾下烧贼水门大舰。及景平,以功除员外散骑 常侍、明威将军、南兗州刺史,进爵为侯,增邑并前五百户,仍领晋陵太守。承圣 二年,从高祖北围广陵,加使持节,迁通直散骑常侍、平北将军、馀如故。荆州陷, 高祖使僧明率吴明彻等随侯瑱西援,于江州病卒,时年四十六。赠散骑常侍,谥曰 威。世祖即位,追赠开府仪同三司。天嘉二年,配享高祖庙庭。子晋嗣。

  周文育,字景德,义兴阳羡人也。少孤贫,本居新安寿昌县,姓项氏,名猛奴。 年十一,能反覆游水中数里,跳高五六尺,与群儿聚戏,众莫能及。义兴人周荟为 寿昌浦口戍主,见而奇之,因召与语。文育对曰:“母老家贫,兄姊并长大,困于 赋役。”荟哀之,乃随文育至家,就其母请文育养为己子,母遂与之。及荟秩满, 与文育还都,见于太子詹事周舍,请制名字,舍因为立名文育,字景德。命兄子弘 让教之书计。弘让善隶书,写蔡邕《劝学》及古诗以遗文育,文育不之省也,谓弘 让曰:“谁能学此,取富贵但有大槊耳。”弘让壮之,教之骑射,文育大悦。

  司州刺史陈庆之与荟同郡,素相善,启荟为前军军主。庆之使荟将五百人往新 蔡悬瓠,慰劳白水蛮,蛮谋执荟以入魏,事觉,荟与文育拒之。时贼徒甚盛,一日 之中战数十合,文育前锋陷阵,勇冠军中。荟于阵战死,文育驰取其尸,贼不敢逼。 及夕,各引去。文育身被九创,创愈,辞请还葬,庆之壮其节,厚加灊遗而遣之。 葬讫,会庐安兴为南江督护,启文育同行。累征俚獠,所在有功,除南海令。安兴 死后,文育与杜僧明攻广州,为高祖所败,高祖赦之,语在僧明传。

  后监州王劢以文育为长流,深被委任。劢被代,文育欲与劢俱下,至大庾岭, 诣卜者,卜者曰:“君北下不过作令长,南入则为公侯。”文育曰:“足钱便可, 谁望公侯。”卜人又曰:“君须臾当暴得银至二千两,若不见信,以此为验。”其 夕,宿逆旅,有贾人求与文育博,文育胜之,得银二千两。旦日辞劢,劢问其故, 文育以告,劢乃遣之。高祖在高要,闻其还也,大喜,遣人迎之,厚加赏赐,分麾 下配焉。

  高祖之讨侯景,文育与杜僧明为前军,克兰裕,援欧阳頠,皆有功。高祖破蔡 路养于南野,文育为路养所围,四面数重,矢石雨下,所乘马死,文育右手搏战, 左手解鞍,溃围而出,因与杜僧明等相得,并力复进,遂大败之。高祖乃表文育为 府司马。

  李迁仕之据大皋,遣其将杜平虏入灨石鱼梁作城,高祖命文育击之,平虏弃城 走,文育据其城。迁仕闻平虏败,留老弱于大皋,悉选精兵自将,以攻文育,其锋 甚锐,军人惮之。文育与战,迁仕稍却,相持未解,会高祖遣杜僧明来援,别破迁 仕水军,迁仕众溃,不敢过大皋,直走新淦。梁元帝授文育假节、雄信将军、义州 刺史。迁仕又与刘孝尚谋拒义军,高祖遣文育与侯安都、杜僧明、徐度、杜棱筑城 于白口拒之。文育频出与战,遂擒迁仕。

  高祖发自南康,遣文育将兵五千,开通江路。侯景将王伯丑据豫章,文育击走 之,遂据其城。累前后功,除游骑将军、员外散骑常侍,封东迁县侯,邑五百户。

  高祖军至白茅湾,命文育与杜僧明常为军锋,平南陵、鹊头诸城。及至姑熟, 与景将侯子鉴战,破之。景平,授通直散骑常侍,改封南移县侯,邑一千户,拜信 义太守。累迁南丹阳、兰陵、晋陵太守、智武将军、散骑常侍。

  高祖诛王僧辩,命文育督众军会世祖于吴兴,围杜龛,克之。又济江袭会稽太 守张彪,得其郡城。及世祖为彪所袭,文育时顿城北香岩寺,世祖夜往趋之,因共 立栅。顷之,彪又来攻,文育悉力苦战,彪不能克,遂破平彪。

  高祖以侯瑱拥据江州,命文育讨之,仍除都督南豫州诸军事、武威将军、南豫 州刺史,率兵袭湓城。未克,徐嗣徽引齐寇渡江据芜湖,诏征文育还京。嗣徽等列 舰于青墩,至于七矶,以断文育归路。及夕,文育鼓噪而发,嗣徽等不能制。至旦, 反攻嗣徽,嗣徽骁将鲍砰独以小舰殿军,文育乘单舴艋与战,跳入舰,斩砰,仍牵 其舰而还。贼众大骇,因留船芜湖,自丹阳步上。时高祖拒嗣徽于白城,适与文育 大会。将战,风急,高祖曰:“兵不逆风。”文育曰:“事急矣,当决之,何用古 法。”抽槊上马,驰而进,众军从之,风亦寻转,杀伤数百人。嗣微等移营莫府山, 文育徙顿对之。频战功最,加平西将军,进爵寿昌县公,并给鼓吹一部。

  广州刺史萧勃举兵逾岭,诏文育督众军讨之。时新吴洞主余孝顷举兵应勃,遣 其弟孝劢守郡城,自出豫章,据于石头。勃使其子孜将兵与孝顷相会,又遣其别将 欧阳騑顿军苦竹滩,傅泰据墌口城,以拒官军。官军船少,孝顷有舴艋三百艘、舰 百馀乘在上牢,文育遣军主焦僧度、羊柬潜军袭之,悉取而归,仍于豫章立栅。时 官军食尽,并欲退还,文育不许。乃使人间行遗周迪书,约为兄弟,并陈利害。迪 得书甚喜,许馈粮饷。于是文育分遣老小乘故船舫,沿流俱下,烧豫章郡所立栅, 伪退。孝顷望之,大喜,因不设备。文育由间道兼行,信宿达芊韶。芊韶上流则欧 阳頠、萧勃,下流则傅泰、余孝顷,文育据其中间,筑城飨士,贼徒大骇。欧阳頠 乃退入泥溪,作城自守。文育遣严威将军周铁虎与长史陆山才袭頠,擒之。于是盛 陈兵甲,与頠乘舟而,以巡傅泰城下,因而攻泰,克之。萧勃在南康闻之,众皆 股栗,莫能自固。其将谭世远斩勃欲降,为人所害。世远军主夏侯明彻持勃首以降。 萧孜、余孝顷犹据石头,高祖遣侯安都助文育攻之,孜降文育,孝顷退走新吴,文 州平,广育还顿豫章。以功授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江广衡交等州诸军事、 江州刺史。

  王琳拥据上流,诏命侯安都为西道都督,文育为南道都督,同会武昌。与王琳 战于沌口,为琳所执,后得逃归,语在安都传。寻授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 开府仪同三司,寿昌县公,给鼓吹一部。

  及周迪破余孝顷,孝顷子公飏、弟孝劢犹据旧栅,扇动南土,高祖复遣文育及 周迪、黄法抃等讨之。豫章内史熊昙朗亦率军来会,众且万人。文育遣吴明彻为水 军,配周迪运粮,自率众军入象牙江,城于金口。公飏领五百人伪降,谋执文育, 事觉,文育囚之,送于京师,以其部曲分隶众军。乃舍舟为步军,进据三陂。王琳 遣将曹庆帅兵二千人以救孝劢,庆分遣主帅常众爱与文育相拒,自帅所领径攻周迪、 吴明彻军。迪等败绩,文育退据金口。熊昙朗因其失利,谋害文育,以应众爱。文 育监军孙白象颇知其事,劝令先之。文育曰:“不可,我旧兵少,客军多,若取昙 朗,人人惊惧,亡立至矣,不如推心以抚之。”初,周迪之败也,弃船走,莫知所 在,及得迪书,文育喜,赍示昙朗,昙朗害之于座,时年五十一。高祖闻之,即日 举哀,赠侍中、司空、谥曰忠愍。

  初,文育之据三陂,有流星坠地,其声如雷,地陷方一丈,中有碎炭数斗。又 军市中忽闻小儿啼,一市并惊,听之在土下,军人掘得棺长三尺,文育恶之。俄而 迪败,文育见杀。天嘉二年,有诏配享高祖庙庭。子宝安嗣。文育本族兄景曜,因 文育官至新安太守。

  宝安字安民。年十馀岁,便习骑射,以贵公子骄蹇游逸,好狗马,乐驰骋,靡 衣媮食。文育之为晋陵,以征讨不遑之郡,令宝安监知郡事,尤聚恶少年,高祖患 之。及文育西征败绩,絷于王琳,宝安便折节读书,与士君子游,绥御文育士卒, 甚有威惠。除员外散骑侍郎。文育归,复除贞威将军、吴兴太守。文育为熊昙朗所 害,征宝安还。起为猛烈将军,领其旧兵,仍令南讨。

  世祖即位,深器重之,寄以心膂,精卒利兵多配焉。及平王琳,颇有功。周迪 之破熊昙朗,宝安南入,穷其馀烬。天嘉二年,重除雄信将军、吴兴太守,袭封寿 昌县公。三年,征留异,为侯安都前军。异平,除给事黄门侍郎、卫尉卿。四年, 授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贞毅将军、南徐州刺史。征为左卫将军,加信武将军。 寻以本官领卫尉卿,又进号仁威将军。天康元年卒,时年二十九。赠侍中、左卫将 军,谥曰成。

  子嗣。宝安卒后,亦为偏将。征欧阳纥,平定淮南,并有功,封江安县伯, 邑四百户。历晋陵、定远二郡太守。太建九年卒,时年二十四,赠电威将军。

  侯安都,字成师,始兴曲江人也。世为郡著姓。父文捍,少仕州郡,以忠谨称, 安都贵后,官至光禄大夫、始兴内史,秩中二千石。

  安都工隶书,能鼓琴,涉猎书传,为五言诗,亦颇清靡,兼善骑射,为邑里雄 豪。梁始兴内史萧子范辟为主簿。侯景之乱,招集兵甲,至三千人。高祖入援京邑, 安都引兵从高祖,攻蔡路养,破李迁仕,克平侯景,并力战有功。元帝授猛烈将军、 通直散骑常侍,富川县子,邑三百户。随高祖镇京口,除兰陵太守。高祖谋袭王僧 辩,诸将莫有知者,唯与安都定计,仍使安都率水军自京口趋石头,高祖自率马步 从江乘罗落会之。安都至石头北,弃舟登岸,僧辩弗之觉也。石头城北接岗阜,雉 堞不甚危峻,安都被甲带长刀,军人捧之投于女垣内,众随而入,进逼僧辩卧室。 高祖大军亦至,与僧辩战于听事前,安都自内阁出,腹背击之,遂擒僧辩。

  绍泰元年,以功授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州诸军事、仁威将军、南徐州 刺史。高祖东讨杜龛,安都留台居守。徐嗣徽、任约等引齐寇入据石头,游骑至于 阙下。安都闭门偃旗帜,示之以弱,令城中曰:“登陴看贼者斩。”及夕,贼收军 还石头,安都夜令士卒密营御敌之具。将旦,贼骑又至,安都率甲士三百人,开东 西掖门与战,大败之,贼乃退还石头,不敢复逼台城。及高祖至,以安都为水军, 于中流断贼粮运。又袭秦郡,破嗣徽栅,收其家口并马驴辎重。得嗣徽所弹琵琶及 所养鹰,遣信饷之曰:“昨至弟住处得此,今以相还。”嗣徽等见之大惧,寻而请 和,高祖听其还北。及嗣徽等济江,齐之馀军犹据采石,守备甚严,又遣安都攻之, 多所俘获。

  明年春,诏安都率兵镇梁山,以备齐。徐嗣徽等复入丹阳,至湖熟,高祖追安 都还,率马步拒之于高桥。又战于耕坛南,安都率十二骑,突其阵,破之,生擒齐 仪同乞伏无劳。又刺齐将东方老堕马,会贼骑至,救老获免。贼北渡蒋山,安都又 与齐将王敬宝战于龙尾,使从弟晓、军主张纂前犯其阵。晓被枪坠马,张纂死之。 安都驰往救晓,斩其骑士十一人,因取纂尸而还,齐军不敢逼。高祖与齐军战于莫 府山,命安都领步骑千馀人,自白下横击其后,齐军大败。安都又率所部追至摄山, 俘获首虏不可胜计。以功进爵为侯,增邑五百户,给鼓吹一部。又进号平南将军, 改封西江县公。

  仍都督水军出豫章,助豫州刺史周文育讨萧勃。安都未至,文育已斩勃,并擒 其将欧阳頠、傅泰等。唯余孝顷与勃子孜犹据豫章之石头,作两城,孝顷与孜各据 其一,又多设船舰,夹水而阵。安都至,乃衔枚夜烧其舰。文育率水军,安都领步 骑,登岸结阵。孝顷俄断后路,安都乃令军士多伐松木,竖栅,列营渐进,频战屡 克,孜乃降。孝顷奔归新吴,请入子为质,许之。师还,以功进号镇北将军,加开 府仪同三司。

  仍率众会于武昌,与周文育西讨王琳。将发,王公已下饯于新林,安都跃马渡 桥,人马俱堕水中,又坐絺内坠于橹井,时以为不祥。至武昌,琳将樊猛弃城走。 文育亦自豫章至。时两将俱行,不相统摄,因部下交争,稍不平。军至郢州,琳将 潘纯陀于城中遥射官军,安都怒,进军围之,未能克。而王琳至于弇口,安都乃释 郢州,悉众往沌口以御之,遇风不得进。琳据东岸,官军据西岸,相持数日,乃合 战,安都等败绩。安都与周文育、徐敬成并为琳所囚。琳总以一长锁系之,置于絺 下,令所亲宦者王子晋掌视之。琳下至湓城白水浦,安都等甘言许厚赂子晋。子晋 乃伪以小船依絺而钓,夜载安都、文育、敬成上岸,入深草中,步投官军。还都自 劾,诏并赦之,复其官爵。

  寻为丹阳尹,出为都督南豫州诸军事、镇西将军、南豫州刺史。令继周文育攻 余孝劢及王琳将曹庆、常众爱等。安都自宫亭湖出松门,蹑众爱后。文育为熊昙朗 所害,安都回取大舰,值琳将周炅、周协南归,与战,破之,生擒炅、协。孝劢弟 孝猷率部下四千家欲就王琳,遇炅、协败,乃诣安都降。安都又进军于禽奇洲,破 曹庆、常众爱等,焚其船舰。众爱奔于庐山,为村人所杀,馀众悉平。

  还军至南皖,而高祖崩,安都随世祖还朝,仍与群臣定议,翼奉世祖。时世祖 谦让弗敢当,太后又以衡阳王故,未肯下令,群臣犹豫不能决。安都曰:“今四方 未定,何暇及远,临川王有功天下,须共立之。今日之事,后应者斩。”便按剑上 殿,白太后出玺,又手解世祖发,推就丧次。世祖即位,迁司空,仍为都督南徐州 诸军事、征北将军、南徐州刺史,给扶。

  王琳下至栅口,大军出顿芜湖,时侯瑱为大都督,而指麾经略,多出安都。天 嘉元年,增邑千户。及王琳败走入齐,安都进军湓城,讨琳馀党,所向皆下。

  仍别奉中旨,迎衡阳献王昌。初,昌之将入也,致书于世祖,辞甚不逊,世祖 不怿,乃召安都从容而言曰:“太子将至,须别求一蕃,吾其老焉。”安都对曰: “自古岂有被代天子?臣愚不敢奉诏。”因请自迎昌,昌济汉而薨。以功进爵清远 郡公,邑四千户。自是威名甚重,群臣无出其右。

  安都父文捍,为始兴内史,卒于官。世祖征安都还京师,为发丧。寻起复本官, 赠其父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拜其母为清远国太夫人。仍迎还都,母固求停乡 里,上乃下诏,改桂阳之汝城县为卢阳郡,分衡州之始兴、安远二郡,合三郡为东 衡州,以安都从弟晓为刺史,安都第三子秘年九岁,上以为始兴内史,并令在乡侍 养。其年,改封安都桂阳郡公。

  王琳败后,周兵入据巴、湘,安都奉诏西讨。及留异拥据东阳,又奉诏东讨。 异本谓台军由钱塘江而上,安都乃步由会稽之诸暨,出于永康。异大恐,奔桃枝岭, 处岭谷间,于岩口坚栅,以拒王师。安都作连城攻异,躬自接战,为流矢所中,血 流至踝,安都乘舆麾军,容止不变。因其山垅之势,迮而为堰。天嘉三年夏,潦, 水涨满,安都引船入堰,起楼舰与异城等,放拍碎其楼雉。异与第二子忠臣脱身奔 晋安,安都虏其妻子,尽收其人马甲仗,振旅而归。以功加侍中、征北大将军,增 邑并前五千户,仍还本镇。其年,吏民诣阙表请立碑,颂美安都功绩,诏许之。

  自王琳平后,安都勋庸转大,又自以功安社稷,渐用骄矜,数招聚文武之士, 或射驭驰骋,或命以诗赋,第其高下,以差次赏赐之。文士则褚玠、马枢、阴铿、 张正见、徐伯阳,刘删、祖孙登,武士则萧摩诃、裴子烈等,并为之宾客,斋内动 至千人。部下将帅,多不遵法度,检问收摄,则奔归安都。世祖性严察,深衔之。 安都弗之改,日益骄横。每有表启,封讫,有事未尽,乃开封自书之,云又启某事。 及侍宴酒酣,或箕踞倾倚。尝陪乐游禊饮,乃白帝曰:“何如作临川王时?”帝不 应。安都再三言之,帝曰:“此虽天命,抑亦明公之力。”宴讫,又启便借供帐水 饰,将载妻妾于御堂欢会,世祖虽许其请,甚不怿。明日,安都坐于御坐,宾客居 群臣位,称觞上寿。初,重云殿灾,安都率将士带甲入殿,帝甚恶之,自是阴为之 备。又周迪之反,朝望当使安都讨之,帝乃使吴明彻讨迪,又频遣台使案问安都部 下,检括亡叛,安都内不自安。三年冬,遣其别驾周弘实自托于舍人蔡景历,并问 省中事。景历录其状具奏之,希旨称安都谋反。世祖虑其不受制,明年春,乃除安 都为都督江吴二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自京口还都,部伍入于石头, 世祖引安都宴于嘉德殿,又集其部下将帅会于尚书朝堂,于坐收安都,囚于嘉德西 省,又收其将帅,尽夺马仗而释之。因出舍人蔡景历表以示于朝。乃诏曰:“昔汉 厚功臣,韩、彭肇乱,晋倚蕃牧,敦、约称兵。托六尺于庞萌,野心窃发;寄股肱 于霍禹,凶谋潜构。追惟往代,挻逆一揆,永言自古,患难同规。侯安都素乏遥图, 本惭令德,幸属兴运,预奉经纶,拔迹行间,假之毛羽,推于偏帅,委以驰逐。位 极三槐,任居四狱,名器隆赫,礼数莫俦。而志唯矜己,气在陵上,招聚逋逃,穷 极轻狡,无赖无行,不畏不恭。受脤专征,剽掠一逞,推毂所镇,裒敛无厌。寄以 徐蕃,接邻齐境,贸迁禁货,鬻卖居民,椎埋发掘,毒流泉壤,睚眦僵尸,罔顾彝 宪。朕以爰初缔构,颇著功绩,飞骖代邸,预定嘉谋,所以淹抑有司,每怀遵养, 杜绝百辟,日望自新。款襟期于话言,推丹赤于造次,策马甲第,羽林息警,置酒 高堂,陛戟无卫。何尝内隐片嫌,去柏人而勿宿,外协猜防,入成皋而不留?而勃 戾不悛,骄暴滋甚,招诱文武,密怀异图。去年十二月十一日,获中书舍人蔡景历 启,称侯安都去月十日遣别驾周弘实来景历私省宿,访问禁中,具陈反计,朕犹加 隐忍,待之如初。爰自北门,迁授南服,受命经停,奸谋益露。今者欲因初镇,将 行不轨。此而可忍,孰不可容?赖社稷之灵,近侍诚悫,丑情彰暴,逆节显闻。外 可详案旧典,速正刑书,止在同谋,馀无所问。”明日,于西省赐死,时年四十四。 寻有诏,宥其妻子家口,葬以士礼,丧事所须,务加资给。

  初,高祖在京城,尝与诸将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为寿,各称功伐。高 祖曰:“卿等悉良将也,而并有所短。杜公志大而识暗,狎于下而骄于尊,矜其功 不收其拙。周侯交不择人,而推心过差,居危履险,猜防不设。侯郎傲诞而无厌, 轻佻而肆志。并非全身之道。”卒皆如其言。

  安都长子敦,年十二,为员外散骑侍郎,天嘉二年堕马卒,追谥桂阳国愍世子。 太建三年,高宗追封安都为陈集县侯,邑五百户,子亶为嗣。

  安都从弟晓,累从安都征讨有功,官至员外散骑常侍、明威将军、东衡州刺史, 怀化县侯,邑五百户。天嘉三年卒,年四十一。

  史臣曰:杜僧明、周文育并树功业,成于兴运,颇、牧、韩、彭,足可连类矣。 侯安都情异向时,权逾曩日,因之以侵暴,加之以纵诞,苟曰非夫逆乱,奚用免于 亡灭!昔汉高醢之为赐,宋武拉于坐右,良有以而然也。

  杜僧明字弘照,广陵临泽人。身材瘦小,但胆量勇气超人,勇猛有气力,擅长骑马射箭。梁塑主周年问,卢宝玺任庐业卢辽督护,坦塱与他的哥哥杜天合以及周文育都经安兴奏请,与他一起赴任。屡次征讨俚僚有功,任新州助防。天金也有才干,参预征伐。安兴去世,僧明又辅助他的儿子卢子雄。交州土豪李贲谋反,驱逐刺史萧谘,萧谘逃奔广州,朝廷派遣子雄与高州刺史茎同讨伐李贲。当时春草已经长出,瘴疫之气正盛,王雄请求等到秋季再讨伐奎贲,广州刺史新逾堡芦堕不听,继又一再催逼,王雄等人迫不得已,于是发兵前行。来到合浦,士兵死亡十之六七,军众都害怕劳役因而溃散,无法加以禁止,于是带领剩余的兵员退回。萧谘上奏说,子雄及茎皿与贼人交往,逗留不肯进军,梁武帝下令在广州处死他们。子雄的弟弟子略、子烈都雄豪任侠,家属都在南江。天合舆众人谋议道:“卢公两代对待我们都很优厚,如今子雄受冤枉而死,不能为他报仇,不是大丈夫。我弟弟僧明勇敌万人,如果包围广州城,号召百姓,谁敢不顺从。攻破州城,斩杀二侯来祭奠孙、卢二人。然后等待朝廷使者来,束手就擒见廷尉,即使死去也胜遇活着。纵然不能取胜,也没有遗憾。”众人都慷慨激昂地说:“这是我们的心愿,您尽管下命令吧!”于是与周文育等率众人结盟,推奉王雄弟王监为盟主,从而进攻刺史萧映。子略屯兵城南,天合屯兵城北,僧明、文育分别占据东西,官吏平民都来响应,一天之中,聚集多达数万人。高祖陈霸先当时驻兵高要,听说广州起事,率众军来讨伐,大破子略等,杀死天合,生擒僧明和文育等人,高祖将他们全释放了,任命为麾下的军官。

  高祖征讨交耻以及讨伐元景仲时,僧明、文育都有功劳。侯景作乱时,他们一起随高祖进兵援救京城。高祖在始兴打败兰裕,僧明为前锋,擒获并斩杀兰裕。又在南野同蔡路养交战,僧明的战马受伤,高祖驰马过去救他,将自己的坐马送给僧明,僧明骑马与数十人又前进,敌众都溃败逃散,乘机进击,大败路养。高州刺史李迁仕又占据大皋,进入满石,因而威逼高祖,高祖派周文育为前军,与僧明一起攻击赶走迁仕。迁仕舆宁都人刘孝尚合力将要袭击南康,高祖又令僧明与文育等人抵御他们,双方相持连续作战百余日,最终擒获迁仕,送往高祖军中。当高祖南下南康时,留僧明驻守西昌,督安成、庐陵二郡军事。元帝摄行朝政授僧明假节、清野将军、新州刺史,临江县子。封邑三百户。

  侯景派于庆等人寇掠南江,高祖屯兵豫章,命僧明为前锋,所向皆被攻克。高祖任命僧明为长史,依然随军东征。军队来到蔡洲,僧明率部下烧毁贼人水军的营门和大舰。到平定侯景时,避塱因战功任员外散骑常侍、明威将军,亩查丛刺史,爵位晋升为侯爵,增加封邑并先前所封共五百户,依然任晋陵太守。承圣二年,随从高祖北围广陵,加使持节,迁通直散骑常侍、平北将军,其余职务如故。荆州陷落时,高祖派僧明率领吴明彻等人随从侯琐西援朝廷,在江州因病亡故,当时四十六岁。赠散骑常侍,谧号为威。世祖即位时,追赠他为开府仪同三司。天嘉二年,配飨高祖庙庭。他的儿子杜晋继承爵位。

  周文育,字景德,义兴阳羡人。幼年时,父亲去世,家中贫寒,原本居住在新安郡的寿昌壁,姓项,名猛塑。十一岁时,他能在水中反复游数里远,能跳五六尺高,与其他儿童玩耍时,谁都比不上他。义兴人周苍担任寿昌浦口的守官,见到文育感到不同一般,于是召他谈话。文育对周蕾说:“母亲年老,家中贫穷,哥哥姐姐都长大成人,但困于沉重的赋税差役。”周蓍哀怜他,便同他一块去项家,向他母亲请求将文育收为自己的养子,文育母亲同意给他。待周着任满时,带文言一起返回京都,谒见太子詹事周舍,请周舍起名字,周舍于是给他起名文育,字景德。周苍又请哥哥的儿子弘让教文言书写计算。弘让擅长隶书,书写蔡邕的《劝学》和古赠给文言,文育不认识这些字,对弘让说:“谁能学这些东西,取得富贵祇要有大槊就行了。”至递赞赏他的豪壮,教他骑马射箭,塞直十分喜悦。

  司州刺史陈庆之与周苍同郡,平常交往密切,庆之荐举周蓍为前军军主。庆之令周蓍带领五百人前往面蔡的悬瓠,慰问白水蛮,蛮人阴谋劫持旦萱入韭瑟,事情被发觉,且萱与塞直抵抗蛮人。当时贼军甚多,一天之中交战数十回,文直在军前冲锋陷阵,勇猛为军中之冠。周蓍在阵前战死,文育驰马夺得尸体,贼兵不敢相逼。到夜晚,双方引兵退去。文言九处受伤,伤势痊愈后,辞别庆之请求还京都埋葬周萱,庆之赞赏他的节操,厚加赠遣,遣送他还都。

  埋葬且萱后,正遇上卢窒基任直丝督护,荐举塞直一同前往。多次参与征伐俚僚,所到之处都有战功,任南海令。安兴死后,文言舆杜僧塱进攻卢业,被直担战败,产担赦免了他,事情经过记载在杜僧明的传记中。

  后来代行州刺史王勤任命文育为长流参军,深受信任。王劝被人取代后,塞直想舆他一起离开,行至大庾岭,遇见一占卜者,占卜者说:“您北下不过是做个县官,往南行便可以成为公侯。”塞直说:“钱多够用就行了,谁奢望成为公侯?”占卜者又说:“您很快就会突然获得银子多至二千两,倘若不相信我,便以这件事来验证。”这天夜晚,住宿旅馆,有商人约文育一起赌博,塞直胜了他,赢得银子二千两。次日天亮,他辞别王勘,王勤询问原因,文言将逭一情况告知,王戏便让他离去。直担当时在直至,听说他返回,十分高兴,派人迎接他,厚加赏赐,分派部下由他率领。

  高祖征讨侯景时,文育和杜僧明担任前锋,攻克兰裕,援助欧阳顿,都有战功。高祖在南野进攻蔡路养时,文育被路养围困,四面数重,箭石如雨般倾下,他的战马被射死,他右手搏击,左手解去马鞍,冲出包围逃出。于是与杜僧明相互支援,双方合力又前进,因而大败路养。高祖为此上表荐举文育任府司马。

  李迁仕占据友叁,派将领丝垩廛进入遗五鱼凿建城,直担命塞直攻击他,呈卢弃城逃跑,塞直占领逭座城。难听说垩卢战败,留下老弱士兵守大皋,选拔出所有精锐的士兵,由自己亲自统率,来进攻文育,其军锋芒甚是锐利,文言部军恐惧。立育与迁仕交战,迁仕稍稍退却,双方相持不下,正好造时高祖派杜僧明赶来援助,从另一冀击破迁丝的水军,迁仕的军队溃败,不敢过左呈,直接逃奔堑涂。銮五童任命塞直为假节、雄信将军、义州刺史。迁仕又与刘孝尚共谋抗拒义军,尘祖派遣文育与侯安都、杜僧明、徐仅、丝茎在皇旦筑城防御他们。塞直屡次出城舆敌军交战,于是擒获了迁仕。

  宣祖从亩康出发,派文言带领士兵五千人,打开通往旦红的水路。谜部将王值堕占据邃娄塑,塞直打败并赶走他,于是便占领了遣座城。凭着累积前后战功,被授任游骑将军、员外散骑常侍,封东迁县侯,食邑五百户。

  产担大军来到皇圣整,任命塞直舆丝仅塱常任军队前锋,平定南陵、鹊头诸城。来到姑熟时,舆室垦部将堡王鉴交战,打败敌军。平定侯量后,塞直任通直散骑常侍,改封为南移县侯,食邑一千户,任值盏太守。累迁亩且堡堕陆置堕太守、智武将军、散骑常侍。

  产担诛减王仅避,命塞直率领众军在呈堡与世担会合,围困丝鑫,攻克了他。又渡过长江袭击会稽太守张彪,夺得张彪的郡城。当世祖被张彪攻击时,文育当时屯兵在城北的香岩寺,世祖夜晚前往与文育合兵,于是共同建立营栅。不久,张彪又来进攻,文育竭尽全力苦战,张彪无法攻破,于是平定张彪。

  高祖因为侯琐拥有占据江州,就命文言讨伐侯琐,仍任都督南豫州诸军事、武威将军、南豫州刺史,率兵袭击湓城,没有攻克。徐嗣徽带领变寇渡过长江占据芜湖,下韶征召文言返回京城。昼玺銮等人在壹銮排列战舰,直到土盛,从而阻截文育回师的道路。到了夜晚,文育军队击鼓呼喊进发,嗣徽等人不能阻挡。到天亮时,反攻鱼巡,显銮麾下勇将鲍巫独自乘小舰断后,塞直乘单人舴艋船与他交战,文育跳入小舰中,斩杀鲍壁,又牵着那条小舰返回军中。贼军极其惊骇,于是将船留在芜湖,从丹阳徒步上岸。当时直担在旦壁防御瓸邀,正好舆塞直大会师。当时将要交战,疾风大作,高祖说:“军队不逆风交战。”塞直说:“事情紧急,应该决断,何必遵从古法。”.抽槊上马,奔驰前进,众军跟随他,风向不久也转了,杀伤敌军数百人。嗣徽等人移营至莫府山,塞直移兵驻扎与之相对。屡次交战功劳最卓著,加平西将军,进爵为寿昌县公,并赐给鼓吹一部。

  刺史芦垫举兵越过左厘岭,朝廷韶令塞直率领众军讨伐。当时台匣呈洞主金垄玺举兵响应芦勃,派他的弟弟耋擞留守郡城,自己出兵违童,占据亘亟。芦勃派儿子芦茎带兵与垄虽相会,又派别将匦垦噬屯军于萱笠邀,遇坠据守篮旦继,从而抗拒官军。官军船少,孝顷有三百艘舴艋舟、百余乘战舰在上牢,文育派遣军主焦僧度、芏塞暗中率军偷袭,将这些船只全部夺取归来,就在医童建立营栅。当时官军粮尽,都想退还,塞直不允许。就派人悄悄送信给周迪,相约为兄弟,并陈说利害。周迪得信后很是高兴,许诺供给粮饷。于是文育分遣城中的老人小孩乘官军先前的船只,顺流俱下,烧毁豫章郡所建立的营栅,佯装退却。孝顷看见后,大喜,因而不加戒备。塞直由小路急行,一夜之间便到达芊韶。芊韶上流则是欧阳愿、萧勃,下流则是傅泰、余孝顷,文育占据他们中间,筑起城墙。飨宴士卒,贼军十分震骇。欧阳顾于是退入泥溪,建城自守。文言派严威将军周铁武,与长史陆山才袭击欧阳颐,擒获了他。于是盛排兵甲,与欧阳愿乘船饮宴,这样行进到傅泰的城下,乘机进攻傅泰,攻克了。萧勃在南康听说这一情况,部众都胆颤心惊,不能自安。萧勃的将领谭世远杀死萧勃想投降,被人杀害。世远的军主夏侯明彻携持芦垫的首级投降。芦巫、金耋虽仍占据亘题,直担派侯安都帮助文育攻打叛军,萧孜向文言投降,孝顷退兵逃到新吴,广州之乱平定,文言还兵驻守重睦。因战功任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都督江、广、衡、交等州诸军事,江州刺史。

  王燮拥兵占据星红上流,朝廷诏令堡室垫为西道都督,塞育为南道都督,一同会师武昌,舆王继在迤旦交战,他们都被王壁抓获,后来得以逃归,事情经过记载于侯安都传中。不久任使持节、散骑常侍、镇南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寿昌县公,赐给鼓吹一部。

  当周迪攻破余孝顷时,孝顷之子公飚、弟孝酌依然占据旧有的营栅,在南方煽动作乱,高祖再派文育及周迪、黄法毡等人讨伐。豫章内史熊昙塑也率领军队来会合,部众有上万人。文育分派呈婴邀率领水军,分派雕塑运粮,自己率领众军进入象牙江,在金建城驻兵。公飚带领五百人诈降,阴谋抓获文育,事情被察觉,文育拘禁了他,解送至京城,将他的部众分配到各支军队中。于是塞直舍弃舟船为步军,进兵占据三陂。王壁派遣将领萱庆率领二千士兵救援耋曲,茎庆分兵派主帅当众爱舆文言相持,自己率领所属军队直接进攻旦迪、吴明彻的军队。显迪等人战败,文言退兵据守金。熊昙朗因为文育失利,想谋害他,从而呼应众爱。文言的监军孙白象颇知晓这一情况,劝他先下手。文言说:“不行,我们旧有兵力少,新来的军士多,如果拿下昙朗,人人惊惧,败亡立即来临,不如推心置腹地安抚他。”起初,周迪战败时,弃船逃走,不知他在哪裹,得到他的书信后,文育喜悦,送给昙朗看,昙朗将他杀害于座位上,当时他五十一岁。高祖闻讯后,当天便举哀,追赠他为侍中、司空,谧号为忠愍。

  起初,文育占据三陂,有流星坠落地下,其声如雷,地下陷落一丈见方的大坑,坑中有数斗碎炭。又在军营中忽然听到小孩哭啼,整个军队都惊恐,听这声音在地底下,军人掘地得到一具三尺长的棺材,文育深感厌恶。不久,周迪战败,文育被杀。天嘉二年,有诏令文言配享高祖庙宇。文育子实安继承爵位。文育同族兄景曜,因文言而官至新安太守。

  周实安字安民。十余岁时,便练习骑马射箭,以贵公子身份骄纵嬉游,爱好猎狗骏马,喜欢驰骋,衣着华丽,饮食豪奢。文言任晋陵太守时,因为征战讨伐无暇到郡任,命实安代管郡中事务,更是肆意纠集恶少年,高祖为此忧虑。待到文育西征失败,被王琳拘禁,宝安便改变往日恶习潜心读书,舆正人君子交游,安抚控御文育部下士卒,颇有威望和恩惠。任员外散骑侍郎。文育回归,又任贞威将军、吴兴太守。文育被熊昙朗杀害,征召实安还京都。起用为猛烈将军,带领文育的旧兵,仍然命令他南征。

  世祖即位,深深器重他,以他为心腹,多配给他精锐的士卒和锐利的兵器。在平定王琳时,颇有功劳。周迪攻破熊昙朗时,宝安南进,剪除尽昙朗的余党。天嘉二年,重任雄信将军、吴兴太守,袭封寿昌县公。三年,征伐留异,担任侯安都的前军。平定留异后,任给事黄门侍郎、卫尉卿。四年,授持节、都督南徐州诸军事、贞毅将军、南徐州刺史。征入朝任左卫将军,加信武将军。不久又以本官领卫尉卿,又进号为仁威将军。天康元年去世,当时二十九岁。追赠侍中、左卫将军,谧号为成。

  宣玄之子且继承爵位。宣室去世后,且习也曾任偏将。征讨欧阳纥,平定淮南,都立有战功,封江安县伯,食邑四百户。历任置堕、赵塞二郡太守。太建九年去世,当时二十四岁,追赠电威将军。

  侯安都字成师,始兴曲江人。世代为始兴郡的大姓。父亲侯文捍,年轻时在州郡任职,以忠诚谨慎著称,安都显贵后,官至光禄大夫、始兴内史,官秩为中二千石。

  安都擅长隶书,能弹琴,涉猎书传,作五言诗,也很清丽,兼善骑马射箭,为乡里的豪杰。梁朝的始兴内史萧子范任命他为主簿。侯景作乱时,他招集士兵,多至三千人。高祖进兵救援京城,安都带领军兵随从高祖,进攻蔡路养,打败李迁仕,平定侯景,都因为他拼力苦战建立功勋。元帝任命他为猛烈将军、通直散骑常侍,富川县子,食邑三百户。随从高祖镇守京口,任兰陵太守。高祖谋划袭击王僧辩,麾下众将没有知情者,惟独与安都制定计策,就派安都率领水军从京直奔石头,高祖自己率领马步军从江乘、罗落方向来会师。安都来到石头城北,舍弃船只登上江岸,僧辩没有察觉。石头城北连接岗峦,城墙不很高峻,安都穿着盔甲携带长刀,军人抬起他扔进女墙内,士兵们也随之进入,进逼僧辩的卧室。高祖大军也来到遣裹,舆僧辩在办事的大厅前交战,安都从阁内冲出,前后夹击,因而捉住僧辩。

  绍泰元年,以战功授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徐州诸军事、仁威将军、南徐州刺史。高祖东征杜仓,安都留守京城。徐嗣徽、任约等人引导齐寇进据石头城,巡逻骑兵来到京城的门前。安都关闭城门倒伏旗帜,故意表现虚弱,命令城中军民说:“登上城楼观看贼军者斩首。”到了夜晚,贼人收军返回石头城,安都夜晚命令士卒秘密准备防御敌人的工具。天将亮,贼军的骑兵又来了,安都率领披甲士兵三百人,开东西掖门与敌军交战,大败敌军,贼军于是退回石头城,不敢再进逼台城。等到高祖回兵,以安都率领水军,在长江中流阻断贼军运粮。又袭击秦郡,攻破嗣徽的营栅,俘获他的家人和马驴辎重器械。夺得嗣徽弹奏的琵琶,豢养的猎鹰,派人送信给他说:“昨天来到老弟住处得到这些东西,今日还给你。”嗣徽等人见到十分恐惧,不久请求和解,高祖听任他们回到北方。等到嗣徽等人渡过长江,北齐剩余军队仍然占据采石,防守十分森严,又派安都进攻,俘获了许多齐兵。

  第二年春天,朝廷诏令安都率军镇守梁山,来防备北齐。徐嗣徽等人又进入丹阳,来到湖熟,高祖追令安都率军回还,统领骑兵和步兵在高桥防敌。又在耕坛南边交战,安都带领十二个骑兵,冲突敌人的阵营,打败敌军,活捉齐的仪同乞伏无劳。又将齐将东方老刺下马来,正好贼军的骑兵赶到,救下束方老,使他免于一死。贼军往北渡过蒋山,安都又在龙尾道上与齐将王敬实交战,派堂弟侯晓、军主张纂前行冲击敌阵。侯晓被枪刺下马来,张纂战死。安都驰马前往救侯晓,斩杀敌人的骑兵十一人,于是夺得张纂的尸首回还,齐军不敢进逼。高祖在莫府山与齐兵交战,命令安都带领步兵骑兵千余人,从白下横击敌军腹背,齐军大败。安都又率领自己的部属追到摄山,俘获敌人的首级难以数计。因战功爵位晋升为侯爵,增加封邑五百户,赐给鼓吹一部。又进号为平南将军,改封西江县公。

  又都督水军前往豫章,协助豫州刺史周文言讨伐萧勃。安都尚未赶到,文言已经斩杀萧勃,并且抓获了他的将领欧阳顿、傅泰等人。惟有余耋厘与芦垫之子盖茎依然占据§蝗的互亟,营建两座军城,孝顷和萧孜每人据守一座,又广设船舰,夹江排起阵列。安都率兵而至,便在夜晚悄悄地焚烧敌军的船舰。文育率领水军,安都带领步骑军,登岸结成战阵。孝顷很快阻断后面的道路,圭都于是命令军士砍来许多松木,竖起栅栏,排列营垒逐渐前行,屡战屡胜,萧孜便投降了。茎玺逃奔回塞退,请求朝廷愿将儿子送入朝中作为人质,得到允许。军队回还,安都因为战功进号镇北将军,加开府仪同三司。

  又率众军集会于武昌,与周文育一起西征王继。将要出发,王公以下的朝廷官员都去新林饯行,安都跃马渡桥,人和马全掉入水中,又坐在船舱内掉进橹井中,时人认为这不吉利。兵临武昌,王琳的守将樊猛弃城逃走。文育也从豫章来到逭裹。当时两将同时进兵,相互之间没有统一指挥,又因为部下互相争斗,渐渐军队之中不安定了。军队来到郢州,王琳部将潘纯陁在城裹面远远地射击官军,安都愤怒,进军围困敌人,没有攻克。遣时王琳来到弁口,安都于是解了郢州之围,带领所有军队前往沌口抵御王琳,遇到大风无法前进。王琳占据东岸,宫军据守西岸,相持了数天才交战,安都等人战败。安都与周文直、途塑盛都被旦壁拘禁。旦壁用一条长锁链将他们锁到一块儿,放置在船底下,令自己的亲信宦官王子晋监管他们。王琳束下至湓城的白水逋,塞都等人甜言蜜语许诺要以重金送给子晋。王置便伪装用小船靠近关人的大船钓鱼,夜晚装载宝都、塞直、董哩上岸,进入深草之中,徒步投奔官军。回到都城后自我弹劾,朝廷诏令将他们一并赦免,恢复他们的官爵。

  不久任且屋尹,出任都督亩辽业诸军事、镇西将军、卢塑出刺史。朝廷命令他继周文育之后攻打金耋曲和王壁的部将萱庆、鲎塞爱等。窒都从宣皇塑出查幽,紧迫于塞玺的军队后面。塞直被熊昙朗杀害,塞都回军取来大船舰,正好遇上王壁部将旦星、且协南归,与他们交战,打败他们,并活捉且垦、且垄。耋曲弟弟垄逖率领部下四千家想归附王逊,遇到旦垦、旦垣战败,于是拜见窒都投降。宝都又进军至盒童剀,打败萱庆、当塞爱等人,焚毁他们的船舰。众爱逃奔到庐山,被村民杀死,其余乱众全被平息。

  率军返回至尘壁,而逢直担驾崩,宣都随从世担回朝廷,就与群臣议定大计,奉戴世祖为帝。当时世担谦让不敢承当,太后又因为衡阳王速旦的缘故,不肯下韶令,群臣犹豫不能决断。支都说:“现今四方没有安定,哪有空闲顾及远处,临川王有功于天下,群臣应该共同拥立。今天这件事,后响应者斩首。”于是带剑上宫殿,启禀太后交出玉玺,又亲手解开世祖的发髻,推举他主持直担的丧礼。世担即皇帝位,安都迁任司空,依然担任都督南徐州诸军事、征北将军、南徐州刺史,给予扶侍之人。

  王琳东下到达栅口,朝廷大军出兵驻守芜湖,当时的大都督是侯琐,但指挥调度军队的策略,大多由安都制定。天嘉元年,封邑增加一千户。待到王琳失败逃,齐时,安都进军湓城,讨伐王琳余党,所向攻无不克。

  又秘密遵奉宫中的旨意,迎接衡阳献王陈昌。起初,陈昌将要入京,致书给世祖,言辞很无理,世祖不痛快,于是召来安都从容说道:“太子将要到达京城,我需要另寻一处藩国,我将要在那儿养老。”安都对他说:“从古至今难道有过被代理的天子吗?下臣愚蠢不敢遵奉韶令。”于是请求自己去迎接陈昌,陈昌渡过汉江时溺水而亡。因为功劳爵位晋升为清速郡公,食邑四千户。从此后安都威名甚重,群臣没有谁能超过他。

  安都的父亲文捍,任始兴内史,在任职期间去世。世祖征召安都返回京都,为文捍发丧。不久就恢复安都的官职,追赠他的父亲为散骑常侍、金紫光禄大夫,封他的母亲为清远国太夫人。又迎她到京都来,她再三请求留居乡里,皇上便下韶,将桂阳郡的汝城县改为卢阳郡,分割衡州的始兴、安远二郡,合并三郡为束衡州,任命安都的堂弟侯晓为刺史,安都第三子侯秘衹有九岁,皇上任命他任始兴内史,并且命令他在乡侍养祖母。这年安都改封为桂阳郡公。

  王琳失败后,北周进军占据巴、湘二地,安都奉诏命西征。当留异拥兵占据束阳时,又奉诏命束征。留异本来认为政府军会由钱塘江上溯,而安都却由会稽的诸暨陆路进发,出至永康。留异十分恐惧,逃奔桃枝岭,处于岭谷之间,在山岩道口竖起栅栏,以此抗拒官军。安都建立连城进攻留异,亲自参加战斗,被流箭射中,血流至脚踝。安都乘坐舆车指挥军队,面容行止毫无变化。顺着山峦的地势,快速筑起堰坝。天嘉三年夏天,涨水,水灌满堰坝,安都引船进入堰坝,竖起的楼舰与留异的城楼一般高,放船撞碎城楼的墙垣。留异舆第二个儿子忠臣脱身逃奔晋安,安都俘虏了他的妻子和儿子,缴获了他的全部人马军械,班师回朝。因战功加侍中、征北大将军,增加封邑合并先前所封共五千户,仍然回还原来镇守的地方。这一年,有官吏和百姓谒见皇帝上表请为安都立碑,称颂赞美他的功绩,诏令允许。

  自从平定王琳之后,安都勋爵功劳愈来愈大,又自认为有安定社稷的功绩,渐渐因此而骄傲起来,屡次招集文武士人,或者骑马射箭驰骋,或者要求他们作诗,评定诗作优劣,按照等次予以赏赐。文士中有褚蚧、马枢、阴铿、张正见、徐伯阳、刘删、祖孙登,武士中有萧摩诃、裴子烈等人,这些人都成为他的宾客,屋内经常多达上千人。部下的将帅,大多不遵守法纪,遇到查问追捕则逃奔安都处。世祖性格严厉苛察,深深忌恨他。安都并不悔改,日益骄横。每当有上奏的表章,封好后,有些事遣漏了,就自己开封书写上去,说是又有某事启奏。奉侍皇帝饮宴酒酣,有时坐在椅上,两腿叉开,身子歪斜。曾在上巳曰陪皇帝在乐游苑修楔饮宴,他对皇帝说:“这比当临川王如何?”皇帝不回答,他再三询问,皇帝说:“此事虽说是天命,或许也仰仗您的竭力帮助。”宴会终了,又向皇帝借用帷帐和游船水上游戏的装饰物,要装载妻妾在皇帝的御堂裹欢乐聚会,世祖虽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是十分不快。第二天,安都坐在皇帝的宝座上,宾客处在群臣的位置上,举杯敬酒祝他长寿。先前,重云殿发生火灾,安都率领将士穿着战甲进入宫殿,皇帝对此十分厌恶,从此暗中加以防备。又在周迪谋反时,朝廷一般舆论认为应当派窒都征讨,皇帝却派星旦困讨伐且迤,又屡次派朝廷使者追查安都部下,搜检逃亡的叛乱者,安都内心不得安宁。三年冬天,他派部下别驾周弘宜请托于舍人蔡景历,并向景历询问台省中的机密。景历记录下逭一情状一一上奏朝廷,迎合皇上的旨意告安都谋反。世祖担心制伏不了他,次年春天,就任命安都为都督江吴二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江州刺史。从京口回到都城,部队进入石头城,世祖召引安都在嘉德殿宴饮,又召集他部下将帅在尚书朝堂宴会。在座中逮捕了安都,囚禁在嘉德殿的西省,又逮捕他部下将帅,缴获他们的所有马匹和兵器后便释放了他们。于是拿出舍人蔡景历的表章出示给朝臣。才下诏说:先前西汉厚待功臣,而韩信、彭越开启祸端;束晋倚重地方长官,王敦、祖约举兵谋反。把幼小的君主托付给庞萌,他的野心暗中萌发;将霍禹视为股肱重臣,他暗中策划凶恶阴谋。追思前代,叛逆灾难的发生总是一样的;常论古今,动乱祸害的起因都是相同的。侯安都一向缺乏宏才大略,本应为自己的德行感到惭愧,他有幸遭逢国运兴盛,参预国家大事。高祖从行伍中擢拔他,分派兵员给他,推举他为一方主帅,委托他驰骋疆场。他位极三公,身任地方大员,地位显赫,对他的礼敬无人可比。但是他心中祇是自我夸耀,气势凌驾于朝廷之上,招集逃亡的叛党,轻狂狡诈至极,不加检点没有德行,无所敬畏。受朝廷派遣专任征伐,却放肆劫掠,压榨所镇守的州郡,聚敛没有限度。他任南徐州刺史,与北齐接邻,转运贸易禁止买卖的货物,出卖居民,盗掘坟墓,流毒深入泉水土壤,亵渎僵尸,完全不顾王法。朕因为国家初建之时,他颇有功绩;又飞驰赶到朕的藩国,参预拥立朕的大计。因而朕抑制有司,总是宽容维护他,阻止群臣对他的弹劾,天天希望他能够悔过自新。与他在言谈时总是坦露胸襟,与他交往时总是满怀诚意,乘车驾去他的府第,羽林军不加警戒,在高堂设置酒宴款待他,殿中不用兵器护卫。朕何曾内心有丝毫嫌疑,像汉高祖那样离开柏人而不住宿;又何曾对他猜忌防备,进入成皋而不停留?但是他暴戾而不思悔改,骄横之态愈益滋甚,招纳引诱文武士人,暗中怀有异图。去年十二月十一,得到中书舍人蔡景历启奏,说侯安都上个月十派别驾周弘实私自找到景历在中书省夜宿,询问宫禁中的情况,详细陈述谋反计策,朕仍然加以忍耐宽容,对待他依然如前。在京城北门,他受命任江州刺史,奸谋愈益显露出来。如今他想趁前往镇守之机,将要图谋不轨。如果这种事情可以容忍,还有什么不可以容忍?仰赖社稷神灵的庇佑和宫廷侍卫的忠诚,他叛逆的丑恶行径暴露无遗。宫外的有关官署可以详细按照旧的典章,从速肃正刑法,仅仅追究同谋,其余不要追问。

  第二天,在西省赐侯安都死,当时四十四岁。不久下诏,宽恕他的妻儿家属,以士礼埋葬他,丧事所需的钱财,由国家供给。

  先前,高祖在京城,曾经舆诸将一起饮宴,杜僧明、周文育、侯安都敬酒,各自称自己的功绩。高祖说:“你们都是良将,但是都有弱点。杜公志大而见识浅陋,与下属亲密而对上司骄横,对自己的功绩沾沾自喜而不收敛自己的短处。周侯交友不加选择,并且与人交心过于坦诚,即使处于危险境地,也不猜疑设防。侯郎狂傲放纵而没有限制,轻薄浮躁而肆无忌惮。这些都不是全身之道。”最终他们的结局都验合了遣番话。

  安都的长子侯敦,十二岁时,任员外散骑侍郎,丢台二年从马上摔下死去,追谧为桂阳国愍世子。太建三年,高宗追封安都为陈集县侯,封邑五百户,儿子侯宣继承爵位。

  塞都的堂弟堡堕,屡次随从塞壑征战建立功绩,官至员外散骑常侍、明威将军、塞垫巡刺史,怀丝墨继,食邑五百户。天嘉三年去世,四十一岁。

  史臣曰:杜僧明、周文言都建立了功业,他们发达于陈朝国运初兴之时,足可以与廉颇、李盘、整信、堑超等名将相提并论。侯安都颢贵后,情态不同于以往,权势超过了往日,因此侵凌冒犯朝廷,加上他放纵无忌,如果说他并无逆乱之心,那么这种行为岂能免于灭亡先前汉高祖、宋武帝剪除功臣,的确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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