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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禀类
清稗类钞
稟氣異常
俗謂男子十四而精通,六十而精絕;女子二七而天癸至,七七而閉,驗之,實不盡然。曾見有七八十歲之衰翁而娶中年婦者,其家族竊覘之,則固能人道而再接再厲也。且有八十老人娶少艾而得孿生子者。至女子受孕,有十二歲而生子者,有六十餘而生二男一女者。是皆不可以常理測之也。
閩婦孕期
婦人孕,本十閱月而生。閩婦則十餘月或二三十月,不獨土著為然,即他處人之久居於閩者亦常有之。有蘇人某,久居閩,其子即三十六月而生,生時與普通產兒無異。醫家原謂子在母腹,有妨礙發育之感受,產必延期,然若是之久,亦所罕觀,閩則視為固常也。
男生子
順治初,奉賢南橋鎮有鰥夫,年五十餘,本徽人也,以結氈為業。畜一徒,曰王三。一日,裸而浴於河,忽為同伴窺見其陰,乃數月不出,或偵之,則產一男矣。南橋巡檢聞之官,解至松江,曹千里嘗親見之。
文人多壽
本朝文人多壽,如王文簡公士禎年七十七,朱竹垞檢討彝尊年八十四,尤西堂舍人侗年八十五,沈文愨公德潛年九十五,宋牧仲尚書犖年七十二,查初白編修慎行年七十,方望溪侍郎苞年八十,袁子才太史枚年八十二,錢辛楣學士大昕年七十,紀文達公昀年八十二,彭文勤公元瑞年七十,姚惜抱郎中鼐年八十四,翁覃溪閣學方綱年八十六,梁山舟學士同書年九十二,趙甌北觀察翼年八十二是也。
曹子顧博聞強記
嘉善曹子顧學士爾堪博聞強記,出游所至,山川阨塞無不能畫其形勢。士大夫一與之交,積久不忘,且具能識其名氏、爵里、家世,毫髮無遺。
錢牧齋富記憶力
錢牧齋尚書謙益富記憶力,幼嘗與人舉《四書》語「口」字最多者以角勝負。或舉「人知之亦囂囂,人不知亦囂囂」二句,得十八「口」字,錢舉「謳歌者不謳歌益,而謳歌啟」得十九「口」字,遂獲勝。
顧亭林強記
顧亭林,名炎武,嘗客京師。一日,王文簡過其邸舍,語之曰:「先生博學強記,請誦古樂府《蛺蝶行》可乎?」顧即朗誦一過,同坐皆驚。
劉璐十齡不言
劉璐,字石渠,沈邱人。父學向,順治進士,令於浙江。長、仲二兄聰慧而夭。璐時年十齡,尚不能言,狀類痴呆,父憂之。一日,獨坐長歎,璐侍側,問曰:「父何歎?」父以其忽能言也,喜甚,曰:「家門不幸,汝兄夭折,而汝又不能言。今能言,吾無憂矣。」自是,教之讀,過目成誦,恍如有宿慧者。
原襄敏讀書痴獃
陽城原襄敏公髫齡入塾,既一載,書不成誦,亦不甚解。歲將除,師召其父至,令其偕歸。中途,父讓之曰:「向與若論世事,頗敏慧,何讀書竟痴獃乃爾?」襄敏曰:「讀書亦如應世事乎?」曰:「然。」曰:「得之矣。」復入墊,聽講輒洞徹,久之博洽今古,掇巍科,為世名臣。
周于漆記前世事
汪浦周西水兵部于漆幼不能言,而能記前世事。自言前世為某邑人,及所常栖止處,嘗於廣庭設一几,庭有紅薔薇一叢,時時夢到其地。七歲時,戲門前,有僧過門,顧之曰:「此郎有夙因。」周應聲,即能言,家人驚喜。因令讀書,一過目,如宿習。數月,徧通《左傳》、《國語》、《史記》、《漢書》。年十四,讀書山中精舍,一日,日向夕,憩溪邊石上,遇老僧,謂曰:「郎忘七歲門前相見時耶?」叩其名,曰:「我寶蘂也,閩人。」周因留之舍,日夜與論象緯律曆、六壬丁甲、勾股洞章之術,未半載,盡通其說。瀕行,復以黃河海道九邊授之,且曰:「吾數學未傳人,今當游四方訪之。」又密語周以十年之內天下必大亂,若異代人物也。自明崇禎丙子迄甲申,九年而明果亡,皆如其言。
周入國朝,以明經謁選人,常念寶蘂別時贈詩有「元夕燈前尋賈子,秋風臺下拜鄒生」之句,未詳所謂。及謁選,得房山令,上元,與僚屬謙於賈公祠,問之,唐詩人賈閬仙祠也。問有子孫乎,吏對有賈某者,其裔也,見以逋稅繫獄。周即令出之,代完其逋。是年秋,調平谷令,抵縣日,即出勘田畝,夜宿山村古廟,比晨,視其額,則鄒衍祠也。於是悟寶蘂之語,一一無爽,乃述其學,著《三才儒要》三十卷。
洪潤孫有潔癖
錢塘洪潤孫,名景融,以博雅擅名。乃有潔癖,每靧面,輒自旦達午不休。陸麗京儇胡同往視之,洪爾時神氣傲邁,旁若無人。
黃庭表童年穎悟
黃與堅,字庭表,號忍菴,太倉人,順治己亥進士。康熙己未,舉博學宏詞,官贊善。童年穎悟,詩一目、文二三目即記憶。三歲能識字,五歲能誦詩,八歲酷好唐人詩。嘗錄小本,出入輒攜以自隨。十四,慨然有志於古學,欲徧讀周、秦以下書,甫三年而讀周末諸子及六朝以上者幾盡。
魏昭士二齡誦歸去來辭
寧都魏昭士,名世傚,生甫二十餘月,實年為二齡,母口授《歸去來辭》及《九歌》一二章,久之,輒能背誦。諸父嘗抱之,誘以果餌,使歌,歌聲悠揚可聽,詫為英物。
博野婦人不飲食
順、康間,博野有婦人,一生不飲食,而生育男女數人,日夕操作與常人無異,亦罕疾病。
克勤郡王無日廢飲
順治時,克勤郡王戰功卓著,性和平,無貴冑氣,旌麾所蒞,恆喜與野老閒話。又能約束所部,禁淫掠。聲色狗馬一無所奉,惟嗜酒,一石不醉。歲時賜宴,世祖知其量,使罄無算爵,不愆於儀,不改常度。
康熙初,天下略定,王移書各督撫,有以酒力稱最者,不問貴賤,資送入都。時聖祖方幼沖,太后訓政,臺臣劾王招致酒徒,荒耽縱佚,且主少國疑,迹近樹黨,請下廷尉問狀。太后以章示王,王對曰:「臣嗜酒,在朝在軍無日廢飲,幸不及亂,先帝不之禁。賴宗廟之福,海內大寧,臣誠無狀,欲與天下善飲者一角酒力,愚昧不識大體,迹涉樹黨,願伏重誅,請毋付廷尉。」某王,尊屬也,謂天下雖定,隱患猶多,親藩大臣不兢兢業業贊襄政務,沉湎於酒,又擅與督撫書,招酒人入都角飲,臺臣言是,請治以罪。太后曰:「彼忠誠無他,先朝所許,姑聽之。」惟諄諄以勿為酒困、毋邇宵人為戒。王感謝而退。即日,以公牘與各督撫,寢前議,而山西撫臣已資送一人至矣。
先是,王令既出,疆臣下屬縣羅致,久而未得.蓋各省所產之酒,惟淅之女兒酒,汾之西魯酒為天下最,而南人不能飲汾酒,北人亦以女兒酒味薄,屏弗御.南省督撫知王生長朔方,飲醇醪者未必能敵,輒不敢獻;北人善飲者眾,一時於此中求不醉量,殊覺莫衷壹是.壺關某令有酒癖,且能兼收并蓄,浙酒,汾酒汎愛不倦.巡撫聞之,欲以塞責,召某令面諭之.令亦喜,謂催科,撫字之外,杯中物亦能署上考,秣馬整裝,行有日矣.忽急足自涼州至,令之母以疾終於鄉,終天永痛,匍匐星奔.瀕行,為巡撫言:「縣屬羊腸坂有一人,年且七十矣,終身不娶,以酒為命.顧樵採為生,不能以野人溷親藩奈何?」巡撫曰:「斯人之飲,於君何如?」曰:「勝屬吏遠甚.每歲行春,輒賜酒,觀者掩口,以為是戔戔者,彼固視之如一滴,官何吝也。次年,舁巨甕置老人前,令罄之,頃刻而盡,若無事者。此非異人乎?」巡撫曰:「王固不擇人,惟求善飲者,樵採何礙!」急識姓名,檄新令尹送入省,親試之,信,為具裝,遣材官與之俱。既入都,投邸,王之長史、內奄索巨賄,不得見。老人怒,謂長史曰:「我奉巡撫命來應王召,為飲酒耳,不聞有婪索事,是以無備。」長史呵之。材官為之緩頰,以費不足,終不許入。旅館羈遲,資用將乏。材官欲具牘稟巡撫,老人曰:「待巡撫以金來,老人餓且死。」翌日黎明,出走闤闠,見有輿從過市,輒攀輿訴入都事,並言王人壅遏狀。輿中為某貝子,急引至王邸,面致之。乃革長史,杖奄人,召材官,賚以金帛,問老人年歲、職業。見其短小精悍,髯長及胸,目灼灼有光,知非常人,置於別室,待入朝奏明,請假一日,為角飲計。
王邸深邃,時值新秋,老人請擇爽塏地以行酒,許之。問能弈乎,曰:「能。」王益喜。曲欄清池,殘荷猶馥,有亭翼然,顧視軒敞,王於此設楸枰,煮苦茗,先與對局。局半,內侍舁巨甕二,分置於王與老人之前。甕可三十斤,乃女兒酒之最醇者。王以老人居汾河,必善飲汾酒,紹酒不易至山西,野老更不能致,或者不勝巨甕,思有以難之。席間別無下酒物,各設一圓碟,分貯金華乾脯、巴達杏仁及鮮梨少許。且飲且弈,自午至於酉,一局未終,老人遽起曰:「王以角飲見徵,不聞以奕。請置此,姑酣飲以副成命。」蓋已預計負一子半矣。王笑從之,以手亂局,促左右進酒。內侍曰:「甕罄。」回視老人,神色自若也。王曰:「爾飲誠豪,然亦未足以勝我。」對曰:「王之量,包涵萬物,於以上佐天子,致昇平。若杯杓之間,終讓野人一籌。」王不服。曰:「今猶有說。」王曰:「何如?」乃指肴碟以對,謂王貴人也,珍錯之奉,度已饜足,非若村野,初嘗異味。今王食乾脯略盡,杏仁亦過半,野人不然。以此言之,王固以貴下賤,大得民也。王爽然,留之匝月,仍賚巨金使返,並為告巡撫,飭所司以時存問。
河南信陽州北鄉有一農,亦酒豪,剌史將為王致之。奉行不善,籤差傳提,懼不欲行。胥徒揮斥叫號,勢洶洶若捕巨盜。農有邁父,已病踰月,驚悸遂死。家人典其所有田二畝,賂蠹役,詭報病故,乃免。
惠天牧背誦封禪文
惠天牧初生時,父夢東里楊文貞公來謁,遂名士奇。年十二,善為詩,有「柳未成陰夕照多」之句,為名流所激賞。弱冠,補諸生,或戲謂之曰:「卿熟《史記》、《漢書》,試為我誦封禪文。」即應聲朗誦終篇,略無譌脫。
王虎兒三歲誦唐詩
王文簡公士禎幼子,小字虎兒,三歲能誦唐詩百首。
年羹堯解三字經
年羹堯七歲,父延師教之讀,開學日,師授以《三字經》,即問其師曰:「人之初,性本善,其解如何?」師曰:「人之初生,性質本美,所有惡人,皆日後受社會之薰染而成。」年曰:「我意不然。初生之人,性質皆惡,必有人教之,以漸而改。苟不然者,吾父何必請先生來教我乎?」師默然。又一日,讀《千字文》,亦問曰:「天地玄黃,其解如何?」師曰:「天玄色,地黃色。」年又曰:「地果黃。天青色,有時或蒼色,至下雨時亦灰色,固無玄色也。」
章言在以筆狀顴額鬚眉
仁和章言在,名谷,幼從塾師學,師出,有友訪之,比歸,羣兒告以客至,而忘其姓氏。師怒,呵羣兒。章曰:「師毋怒,我猶能約略記之。」因以筆狀其顴額鬚眉,栩栩然也。師見而笑曰:「是得非某乎?」已而叩之,果然。
王文簡前身為高麗國王
王文簡前身為高麗國王。將誕之夕,有人止村廟中,見途中羽葆鼓吹,儀衞甚盛。其人駭懼,詢之從者,云:「高麗國王降生新城王家。」其人素善封翁,急入城探訪,文簡已墮地矣。
王文簡目覽文書口決報
王文簡為揚州司李時,地殷務劇,座客日滿。晨起,坐堂皇,目覽文書,口決報,呼謈之聲沸耳,案牘成於手中。及放衙,召客刻燭賦詩,清言霏霏,久而不絕。座客見而詫曰:「王公真天才也。」
閻百詩先魯後敏
阮應韶之父,少時與閻百詩同受業於靳茶坡。日暮,各抱書歸,閻愚魯,獨吟不置,必背誦如翻水乃已。後發憤,將書拆散,讀一頁,輒用麵糊黏几,背誦既熟,即焚之,終身不再讀。一夕,胸前膈下豁然洞開,若有聲震耳,後閱書,一過目即成誦。嘗集陶貞白、皇甫士安語題其柱曰:「一物不知,以為深恥;遭人而問,少有寧日。」
或謂閻幼時口吃資鈍,讀書至千百過始略上口。又善病,母禁之讀,遂闇記不復出聲,如是十年。當十五歲時,冬夜讀書,有所礙,沈思堅坐,心忽開朗,自是穎悟異常,蓋積精所致也。
毛西河五官並用
蕭山毛西河檢討奇齡生有異稟,能五官並用。嘗以右手改弟子課作,左手撥算珠,耳聽弟子背誦經書,目視小僮澆花,口又答弟子之問難,間與其婦詬誶焉,不稍紊也。
毛西河博聞強記
毛西河博聞強記,嘗與客言:「《四書》中有一妖、二怪、三女子,五龍、九虎、十先生,又九館、十先生。」二怪者,「素隱行怪」,「怪力亂神」是也。他昉此。毛歷歷數之,客且并《四書》之句而忘之矣。
毛西河默寫市招
毛西河嘗與友騎而入市,默記兩旁市招,歸而書於冊。明日,友持冊至市,校之,一字不差。
毛西河默寫染肆帳冊
毛西河嘗入染肆,與肆夥閒話,坐定,吸淡巴菰,且閱其帳冊,星火落焉,乘風而燃,冊遂燬。肆夥窘而大號,毛曰:「勿懼。」取別紙,一一書之,凡染物人姓名、綢布、日期均無訛。
姜西溟不食猪肉
姜西溟,名宸英,不食猪肉,偶見人食,輒避之,致有以回教徒稱之者。朱竹垞戲曰:「假食猪肉,得淡墨書名,則何如?」西溟不答。相傳朱竹垞自定詩集,不肯刪《風懷》二百韻,曰:「我寧不食兩廡特豚耳。」若西溟乃真不食特豚者。
潘次耕闇誦曆書
吳江潘次耕檢討耒,幼有聖童之目,覽曆書一過,即能闇誦,無所譌脫,首尾不遺一字。
徐健庵飲食之多
崑山徐健庵司寇乾學善飲啖,每早入朝,食餑餑五十、黃雀五十、雞子五十、酒十壺,可竟日不饑。及解組言歸,門生餞之,謂將供一日醉飽也。安一空腹銅人於座後,凡徐進一觴,則亦傾一觴於銅人腹,殺胾羹湯皆然。銅人腹滿而倒換者再,徐則健啖自若也。
徐健庵十行俱下
徐健庵之記憶力甚強,凡與有一面之緣者,終身不忘。無才藝者,不入門下。有執贄者,先繕帙以進,十行俱下,頃刻終篇。遇不善處,折角志之。其人進見,則面命指示,一字不爽。且尤能記憶人之面貌也。
徐健庵橫閱碑文
徐健庵嘗與姜西溟編修觀古碑,碑甚高,徐令人掖之以上,橫閱之。已,又橫閱其中下,遂舉其文。編修大驚,歎為絕才。
張玉書飲食之少
丹徒大學士張玉書,古貌清癯,每朝餐,僅食山藥二片、清水一杯,可竟日不飢。
魏經國飯米八升
魏經國,漢軍正白旗人,少為監者,供役大內,每夜飯米八升,所得不足給一餐,請於主者,願加倍工食,以夜繼之。某日漏下,聖祖出游禁苑,聞力作聲,詢知其情,即命以米如數作飯。經國跪食盡之。大為稱異,擢厚載門守備,又擢通州副將,代白小民冤。後有湖廣提督,復調江南提督,加太子少傅,並尚書銜。
簡謙居過目不忘
蜀中簡謙居天姿絕人,凡有記覽,過目不忘。康熙辛亥,視學江南,按臨各郡,每發榜,輒進諸生而誨之,某某解題中款,某某用古入化,不必攤卷於案,自能背誦其文,無所譌脫。
周櫟園記憶力
河南周櫟園,名亮工,嘗觀察維揚,簿書稍暇,輒手一編不輟。即以參拜大僚、酬訪賓客而出,坐輿幙中,猶以十數卷自隨。歸語幕賓,輒能舉其詳曲。雖甚久遠,偶析一字之疑,引據證明,必指其出何書載何卷以及行墨之次第,當命掌記依檢,應手而出,不差絫黍。
陳句山背誦門牓
錢塘陳句山太僕兆崙,幼清警好學。嘗遊西湖淨慈寺,讀門牓三過,還家試誦,略無遺脫。
孫文定過目成誦
孫文定公家淦家世清貧,少耕且讀書,過目輒成誦。嘗上山斧薪,值大風雪,斧落層崖間,緣跡手探之,幾至僵仆,而口中猶咿唔也。
納蘭容若轉世
納蘭容若,名成德,原名性德,太傅明珠子也。與無錫顧梁汾舍人貞觀交最密,嘗賦《賀新郎》詞為梁汾題照云:「一日心期千劫在,後身緣恐結他生裏。」梁盼答詞亦有「結託來生休悔」之語。容若沒,梁汾亦歸里,一夕,夢容若至,曰:「文章知己,念不去懷,泡影石光,願尋息壤。」是夜,舉一孫,梁汾視之,面目與容若無二,灼然知為再來也。梁汾喜甚。彌月,忽得疾。梁汾一日晨臥未醒,驟夢容若來別,驚寤,聞哭聲,則已殤矣,「泡影石光」之言亦驗。容若故有小像在梁汾處,梁汾乃賦詞題其上,詞中隱寓其事,一時名流和者甚眾。像存惠山草庵貫華閣。
錢芳標為飯頭陀轉世
錢芳標,華亭人,或言其父少司寇艱於嗣,與夫人往寧波之天童求子,大師為集眾僧,問誰願隨錢居士往,眾皆不答,一飯頭陀老矣,自言願往。已而果得子。名鼎瑞,字寶汾,後易名芳標,字葆馚。詞華麗藻,有名東南。中康熙丙午順天鄉試,官中書舍人,既而假歸。康熙戊午,以博學宏詞薦,值丁內艱,不赴。一日,力與客坐書齋,有僧至門,持一椷書,云自天童來。舍人啟視之,殊不駭訝,但云:「倉卒奈何?」明日晨起,徧召親故與決,索筆書一偈云:「來從白雲來,去從白雲去,笑至天童山,是我舊遊處。」微笑而逝。
趙撝謙百有六歲舉子女
閩人趙撝謙善容成御女術,康熙中,有人見之,年百有六歲矣,猶蓄數姬,舉子女十餘人。偶游京師,朝貴爭相延致,競作詩歌以贈之,且有執贄門庭稱弟子者,羣尊之為趙老仙人。
李蟠食三十六餑餑
康熙丁丑狀元李蟠,字根大,書法不甚精,文思亦蹇澀。廷試日,試者薄暮皆出,蟠獨留,殿前護軍催督甚急,蟠泣告曰:「畢生之業在此一朝,幸毋相促,以成鄙人功名。」護軍哂而諾之。直至四鼓,始獲完卷。聖祖廉知之,意為苦心之士,拔置一甲一名,同榜探花則慈谿姜宸英也。姜作五言贈之云:「望重彭城郡,名高進士科。儀容如絳、勃,刀筆似蕭何。木下還生子,蟲邊更著番。一般難學處,三十六餑餑。」蟠偉幹虬鬚,狀似武人,其為諸生時,以刀筆聞。廷試,懷麪餅三十六枚餐之至盡。餑餑,都下方言也。
澎禹峯飲食之豪
鄧州彭禹峯,名而述,長身修髯,聲若洪鐘,一飲能舉數升,一食能盡一彘肩,汪鈍翁目為撥亂之異才。
允礽起居飲食之奇
康熙己丑,聖祖以太子允礽肆惡虐眾,暴戾淫亂,特下詔廢為庶人。即其起居飲食以言,則晝多沈睡,夜半方食,飲酒數十巨觥不醉。每對越神明,則驚懼不能成禮,遇陰雨雷電,則畏沮不知所措。居處失常,語言顛倒,為鬼魅所憑,不安寢處,屢遷其居。啖飯七八碗尚不知飽,飲酒二三十觥亦不至醉。
方穉官飲酒數斗
方穉官天懷坦易,飲酒數斗不亂,每良辰令節,輒攜友詣獅山,劇飲歡呼,曠然自放。間獨行道中,諸田父相謂曰:「村釀新熟,翁能從吾飲乎?但苦無佐酒具耳。」方亟歸,左提魚,右持蓋,行烈日中,就其家酣醉,達旦始罷。
盧西寧斷乳後不食他物
仁和盧西寧學士琦少有異秉,斷乳後不食他物,晝夜飲酒三五升,一吸輒盡,家人謂之酒仙。
高士奇盛暑無汗
錢塘高江村官詹士奇生有異質,身御盛服,雖時嘗酷暑,曾無點汗,便遺之事,終日不行。以是出入禁闥,從容中禮,侍從諸臣俱莫能及。
邵僧彌有潔癖
長洲邵僧彌,名彌,性舒緩,有潔癖。整拂巾屐,經營几硯,皆人世所不急之事,乃為之煩數纖悉,雖僮僕患苦,妻子竊罵,不為意也。
陳氏婦有潔癖
海寧陳家有孀婦某氏,富而有潔癖。嘗駕舟赴鄧尉探梅,行數里,於船窗內見他舟傾糞溺於河,己舟方汲水為炊,遂命返棹。婢媼力言己炊乃自攜雪水,已早熟。不聽,竟歸。氏平日飲食淡泊,一切腥膩從不沾唇,嫌穢濁也。最憎穩婆,望而卻走,去後,必覓其茶盃棄之。所用物或為婦人所跨,即棄不用,以其穢也。或以此物適加他物上,則又大聲疾呼,謂以穢遇穢也。晨起,面巾不用布,以績時出婦人跨下,不可施之頭面,以竹紙拭之。日啖蓮實、山藥及香稻米粥等物而已。此康、雍間事也。
汪積山好潔
雍正時,錢塘汪積山惟憲善為詩,尤工五言,論者謂覽其詩,非徒愔愔有雅致,乃別見貞白之性,有《積山集》六卷。少補諸生,好潔成癖,每受知於學使者,終不肯畢鄉試,以塲屋儲積汙穢,易霑垢漬也。
齊次風敏悟強識
天台齊次風侍郎召南,敏悟強識,觀書每十行下,既覽則終身不忘。其應徵北上時,謁某邑宰,留宿署中,見架有異書八冊,請借觀,宰諾。次日,將登程,宰奉書以出,齊曰:「已閱訖矣。」宰未信,抽一二冊詢之,探喉而出,不譌一字。
齊次風記軍籍簿
齊次風嘗客杭州,將軍某延其午飯,几有軍籍簿,齊披閱,皆能記其姓名。翌晨,代將軍傳呼,不誤一名,並皆識其狀貌,遇於道輒呼之,皆應聲而答。
李穆堂有夙慧
臨川李穆堂侍郎紱有夙慧,少貧,無貲買書,貸於鄰,每一披覽,無不成誦。及官翰林,庫中舊藏有《永樂大典》,皆讀之。同僚取架上書以難之,無不立對。典試江南,闈中試卷幾及萬本,一一批示,無不中肯。
李穆堂查閱冊籍
李穆堂嘗由侍郎降光祿卿,履任之日,檢閱冊籍,復至實錄館,同僚問以今日何事,李歷舉筵宴器物制度,背誦無遺。蓋一過目,輒能至老不改也。
嚴冬友十行並下
江寧嚴冬友侍讀長明,幼讀書十行並下。年十一歲時,值李穆堂奉命典試江南,聞其早慧,欲見之,因介編修熊本往謁。李舉「子夏」二字令對,即應聲曰:「亥唐。」大奇之。謂方侍郎苞、楊編修繩武曰:「此將來國器也,公等善視之。」嚴遂執經二人之門,學以大成。
全祖謙為聖童
鄞縣全祖謙,謝山太史祖望之兄也。四齡入塾,即通諸經章句,蔣寥涯見而奇之,曰:「此聖童也。」一日,戲以小翦翦紙,傷指,感風而疾,遂篤。臨危,大書「鯉也死」三字於几,而作破題以示意曰:「聖人不得有子,聖人之不幸也。」竟卒,時年僅六歲耳。
朱氏兩神童
大興朱竹君學士筠、石君太傅珪,均幼負美才。太傅甫成童,受知於府丞石首鄭太常其儲,擢第一,學士次之,遂同入學,人稱朱氏兩神童。明年,府尹常州蔣炳約其同鄉劉文定公綸、程文恭公景伊、錢文敏公維城、莊侍郎存設筵,招兩神童面試。文定授題《崑田雙玉歌》,詩成,合座驚喜,明日皆先就訪焉。
焦里堂早慧
甘泉焦里堂,名循,早慧,八歲至人家,客有舉馮夷音如縫尼者,焦曰:「此出《楚辭》,馮字讀皮冰切。」客大驚。
和珅為世宗某妃轉世
世宗朝某妃,貌姣豔,高宗年將冠,以事入宮,過妃側,見妃方對鏡理髮,遽自後以兩手掩其目,蓋與之戲耳。妃不知為太子,大驚,遽持梳向後擊之,中其額。高宗覺痛,遂舍之。翌日為月朔,高宗往謁孝聖后,后瞥見其額有傷痕,問之,高宗隱不言。嚴詰之,始具以對。后大怒,疑妃之調太子也,立賜妃死。高宗大駭,欲白其冤,逡巡不敢發,乃染硃於指,迅往妃所,則妃已繯帛,氣垂絕,亟以指硃印妃頸,曰:「我害爾矣。魂而有靈,俟二十年後,其復與吾相聚乎!」
乾隆中葉,珅以滿洲官學生入鑾儀衞,選舁御輿。一日,駕將出,倉猝求黃蓋不得,高宗曰:「是誰之過歟?」珅應聲曰:「典守者不得辭其責。」高宗聞而視之,則似曾相識者,驟思之於何處相遇,竟不可得,然心終不能忘也。既回宮,追憶自少至壯事,恍然於珅之貌與妃相似。因密召珅入,令跪近御座,俯視其頸,指痕宛在。因默認珅為妃之後身,倍憐之。不數年,遂由內務府總管而驟躋相位。迨高宗將歸政時,謂珅曰:「我與汝有宿緣,故能若是,後之人將不汝容也。」嘉慶己未,仁宗果賜其死。
和珅記性絕佳
和珅記性絕佳,每日諭旨,一見輒能默記,乃至中外章奏連篇累牘,倉猝披閱,皆能提綱挈領,批卻導窾。以故與聞密勿,奏對咸能稱旨。此所謂才足濟奸,聰明誤用者矣。
張永清五齡背御製詩
乾隆戊辰,高宗幸曲阜,謁孔林,濟南貢生張廷昍玉挈其五齡孫永清跽迎道左,自陳能背誦御製《樂善堂全集》.高宗召見之,果不謬,文義聲律,悉能了解.高宗大悅,御製詩賜之,并欽賜舉人.
錢竹汀王西莊背誦曆書
嘉定錢竹汀宮詹、王西莊光祿本至戚,生同時,長同塾,名譽官階亦相頡頏。相傳宮詹少時,一日在塾檢閱曆書,通光祿至,因謂曰:「吾與若偕讀,能先默誦者為勝。」宮詹允之。光祿甫讀一遍,已能背誦,宮詹則讀三遍而始能之,於是同塾之人咸優光祿而絀宮詹。及翌日,請再試之,宮詹一字不誤,而光祿則間有訛舛,以是知二人固無分軒輊也。
孫淵如背誦文選全部
陽湖孫淵如,名星衍,年十四能背誦《文選》全部。
汪容甫過目能記
江都汪容甫明經中,蚤歲家貧,無書,嘗入坊肆借閱,過目能記。既而販賣書籍,且販且誦,博覽古今文史,學遂大成。
張大進願背誦所讀書
翁覃谿視學粵東時,所出文告有「廣東士子素不讀書」之語,一日,歲貢生張大進具稟上陳,自稱生平所讀之書,盡能背誦者三千餘卷,能通大義未能成誦者五千餘卷,開列書目,稟請考驗。翁召之至,將有以難之,張復曰:「此考不載功令,貢生不能盡讀數千卷而妄言欺誑,受罪何辭。倘若不謬,亦欲一叩學使胸中之書,能成誦者幾卷,通大義者幾卷,尚望惠告,以廣見聞。」翁以其侮己也,大怒,叱之使出。
李侍堯過目不忘
李昭信相國侍堯,少以世廕膺宿衞,高宗見之曰:「老奇才也。」立授滿洲副都統。後任廣州將軍,轉兩廣總督,先後幾二十餘年。性機警,案牘過目輒不忘,屬吏謁見,數語即知其才,談其邑之利害動中窾要,人有陰事,縷縷道之如目覩。
于文襄彊記
高宗御製詩文皆無定藁,上朗誦後,由大學士于文襄公敏中為之起草,一字無誤。後梁詩正入軍機,上命梁掌詩本,專委于以政事。一日,上召于及梁入,復誦天章。于目梁,梁不省。及出,于待梁謄錄,久之不至,問之,茫然。于曰:「吾以為君所專司,故不復記憶,今奈何?」梁愧無以答。于曰:「老夫代公思之。」因默坐斗室刻餘,錄出,所差惟一二字耳,梁大折服。
紀文達不穀食
紀文達公昀生平未嘗穀食,米不進口,麥飯則偶一嘗之。飯時,烹肉一盤,熬茶一壺,別無他物。每宴客,肴饌亦精潔,主人惟在旁舉箸相讓而已。一日,偕人閒話,適有餉火腿數斤者,啖之立盡。
紀文達中夜見物
紀文達自言少時中夜開目,一室之物無不見之。及年踰二十,乃僅見一二物而已。
紀文達對語敏捷
紀文達對語敏捷工巧,一日,為其師招飲,座有戊子科父子同榜者,師云:「曉嵐,爾善對,今有出語,能即席成之,當以百金古硯為贈,否則照罰。」紀諾。師云:「父戊子,子戊子,父子戊子。」紀不假思索,即對云:「師司徒,徒司徒,師徒司徒。」蓋某時為戶部尚書,紀時為戶部侍郎,皆本地風光也。
彭文勤對語敏捷
高宗燕見詞臣,談次,出對曰:「水冷酒,一點水,兩點水,三點水。」南昌彭文勤公元瑞時亦侍側,應聲而對曰:「丁香花,百人頭,千人頭,萬人頭。」
戴可亭父子享大年
國朝宰輔,頤耋引年,戴可亭相國其稱首矣。相國名均元,年九十有五,長子戶部郎中詩亨侍養在籍,年將八十,依依膝下,如嬰兒,人呼為小萊子。
湯雲程古稀再慶
乾隆辛未南巡,有湖南老人湯雲程接駕,年一百四十歲。高宗先賜匾額云「花甲重周」,又賜云「古稀再慶」。其孫曾隨者,皆白髮飄蕭之翁也。
王世芳壽百十七歲
南亭老人王世芳,臨海人。康熙丙辰,曾養性犯台州,祖為賊所害,老人隨父請兵,夜襲賊營,殺賊無算,口不言功。歸而讀書,家貧,賣藥自給。年四十九入學,八十貢成均,九十六官遂昌訓導,百有九歲告休,七世一堂。高宗御賜詩章,並賞國子監司業銜,建坊表以旌人瑞。老人壽百十七歲始終。
姚仁和百有三歲
揚州北湖姚老人仁和,乾隆丙午夏六月,乘肩輿入市,一老人負囊從之,囊中皆錢。童子數十人繞其輿,不能前。仁和怒,責負囊老人,負囊老人唯唯。已而入市肆飲,盡肉半斤,曰:「吾不耐輿矣。」步行去。負囊老人隨之不及,汗浹背。蓋是日為仁和百歲誕日,謁沿湖諸神廟,負輿者其兩孫,負囊老人其子也,年八十矣。仁和髮尚黑,望之如六十許人。於是里人將為之舉於有司,而商人某更欲張其事,仁和婉謝曰:「我農人,生平未敢上人,故活至今日。一旦自肆,非農所宜,且天促我歲也。」遂中止。邗上士大夫乃皆賦詩壽之,而焦里堂孝廉補為之序,時老人已百有三歲,尚無恙。
丁文恪九十九歲
內務府總管丁文恪公皂保,漢軍人,壽至九十九歲而薨。袁簡齋嘗往謁,問養生之方,丁曰:「薄滋味、少慍怒六字而已。」又曰:「人在世,居心行事不可一日無喜神護持。」袁拜而識之。
某僧喫盡天下無敵手
薛一瓢,吳門醫士也,居南園掃葉莊,曠達風雅。嘗遇異僧於路,身掛一飄,瓢鐫七字,曰「喫盡天下無敵手」。薛奇之,邀至家。薛故不善飲,時門下從遊者甚眾,悉召至,布席堂中,薛南向,僧北向,餘皆東西相向坐。以瓢注酒,約斤許,飲一晝夜,薛盡一瓢,僧盡三十六瓢。一陳某,薛弟子也,亦盡三十六瓢。僧僵三日,棄瓢遁去。由是薛遂自號為一瓢。
恭勤愨善飲
勤愨公恭阿拉善飲,官禮部尚書十餘年,嘗與長沙劉相國較酒量,日傾二十餘甕不醉也。
鐵冶亭飲酒四百杯
鐵冶亭侍郎保嘗督兩江,一日,司道請其賞花瞻園,因宴之。鐵飲紹酒二百杯,無醉意,藩司曰:「黃酒力薄,易以燒酒何如?」鐵頷之,復飲二百杯,於是有「鐵酒缸」之稱。
吳白華某將軍善飯
吳白華侍郎省欽素善飯,宗室某將軍與有同嗜。一日,侍郎謂將軍曰:「夙仰將軍之腹,量可兼人,若某者,雖非經笥便便,而亦不愧為酒囊飯袋,盍一決勝負乎?」將軍笑應之。侍郎命左右持籌侍側,每噉一碗,則授一籌。飯能數之,將軍得三十二籌,侍郎得二十四籌。侍郎不服,約明日再賭,將軍笑曰:「敗軍之將,尚敢戰乎?」侍郎曰:「明日與君白戰,不許持寸鐵,僅設飯而無殽,若再不勝,願拜麾下。」於是復計籌而食,將軍食至三十碗而止,侍郎竟得三十六籌。
尹文端僅食蓮米
尹文端公繼善每趨朝,僅食蓮米一甌。迨退直,則日亭午矣,案積公牘,手不停披,而少呼飢之日。
曹文恪達香圃善啖豬肉
善啖豬肉者,首推曹文恪公秀先,次則達香圃總憲椿.人言文恪肚皮寬鬆,摺一二疊,以帯束之,飽則以次放摺.每賜食肉,王公大臣人擕一羊烏,皆以遺文恪,轎倉為之滿.文恪坐轎中,取置扶手板上,以刀片而食之.至家,轎倉中之肉已盡矣.故其摺中有「微臣善於喫肉」之句,道其實也.香圃每日常膳之外,必得火腿、豬頭、肥鴨、油鷄,率雙分以為常。有時無豬肉,惟貿牛肉四五斤以供一飽。肉亦不必甚爛,略煮而已。香圃人極儒雅,食時見肉至,則喉中有聲,如貓之見鼠者又加厲焉,與同食者皆不敢下箸。都城風俗,親戚壽日必以燒鴨、燒豚相餽遺。香圃每生日,餽者多,是日但取燒鴨切為方塊,置簸箕中,宴坐,以手攫啖,為之一快。傷寒病起,高宗問尚能食肉否,對以能食。於是賜食肉,乃竟以此反其病而終。
謝金圃飯半盞
謝金圃侍郎墉每日兩餐,飯僅半盞。
海蘭察之肉慾
乾隆時,超勇公海蘭察以軍功累晉公爵,其在軍中,日須備徑寸大蜘蛛百枚,蝍蛆、蠑螈、蠆蝎等物稱是,一一去鉗爪,生啖畢,再取兩巨蛇,粗如琖,長丈有奇,拔刀寸斷大嚼,如齩甘蔗。食訖,入後室,內有蠢胖村婦八人,年皆二十許,裸體以待,一一遞接之。凡沿途供億,必如此,否則竟日忽忽不樂,鞭撻部曲,無所不至矣。後用兵新疆,經戈壁,其地常數百里無人烟,村婦難致,則以肥壯水牛代之,故軍中多帶水牛聽用。按日輪交四牛,牛輒不能與之敵,則手刃剮而生饗之。
顧秋碧好色多力
江寧顧秋碧體氣過人,夕必御女。指爪甚有力,可排牆。
香妃體有異香
回王某妃以體有異香,號香妃,國色也。高宗久聞其美,乾隆戊寅,嘗於征回之役,召見將軍兆惠,令窮其異。兆惠知恉,己卯,回疆平,果生得之。
香妃既至京,命處之西苑,妃意泰然。高宗時至其居,百問不一答,乃令宮眷游說之,則袖出白刃,侃侃而言曰:「國破家亡,死志久決。然徒死無益,必得一當以報故主。今若強逼,吾志遂矣。」宮眷大愕,欲羣劫而奪其刃,妃笑曰:「吾衵衣中尚有數十刃,若輩欲迫我者,請先飲刃。」宮眷不得已,以狀奏聞,高宗太息而已。但命人日夕邏守,防其自戕,且猶冀其久而復仇之意漸怠,更有以悅之也。於其所居樓外,仿西域式建清真寺及市肆,使如見故土焉。
太后聞其事,為高宗危,戒勿往西苑,曰:「彼終不自屈,盍殺之!否則放還鄉里耳。」高宗不聽。某年,冬至郊天,太后知高宗之方先期赴齋宮也,召妃至慈寧宮,鐍宮門,戒左右曰:「雖帝至,不得納。」語妃曰:「汝不屈志,當何為?」妃曰:「死耳。」太后曰:「今賜汝死,可乎!」妃再拜謝曰:「妾以志在復仇,不欲徒死,今得從故主於地下,感且不朽。」時高宗已得報,亟命駕歸,詣慈寧宮,則宮門已下鍵,乃痛哭門外。須臾,門啟,高宗入,妃已氣絕,而異香不散,面猶含笑也,後以妃禮葬之。
祥符周星譽藏有香妃小影,作滿妝,姿態可人。高宗戎裝佩劍,糾糾有威猛之風。香妃手持箭三枝,似欲授之於高宗者。蓋所繪為塞外行獵之景也。
香姑
乾隆中,桐城姚氏誕一女,竟體芳馥如蘭,人稱之曰香姑。既長,通張氏子某,文端公英之裔也。此與俄國農家子同。蓋俄國農家誕一子,狀貌與常兒無殊,身有異香,晴則香氣濃郁,陰晦略減。有醫士聞而往視,亦莫詳其由。是則漢宮人吹氣如蘭之事,無足奇矣。
羅兩峯淨眼
揚州羅兩峯自言為淨眼,【俗名狗眼,能見鬼也。】能見鬼物,不獨夜中,日惟午時絕跡,餘皆有鬼。或隱躍街市,或雜處人叢,千態萬狀,不可枚舉。畫有《鬼趣圖》裝之成卷,士大夫皆有題詠,真奇筆也。乾隆壬子,兩峯寓京師,於玉河橋翰林院署旁見金甲二神,長丈餘。後於鎮江焦山松寥閣前見一鬼,長三四丈,徧身綠色,眼出血,口吐火。或曰:「此江魈也。」一日,有友留其夜宴,推窗出溺,一鬼倉卒難避,影為溺所衝而散。
胡寶瑔淨眼
松江胡中丞寶瑔生而具淨眼,嘗於清晨見屬員,有兩鬼在前,橫坐窗檻,呼止之,以告此員。聞者莫不驚駭,而中丞怡笑自若也。
吳鳴捷淨眼
吳蔗鄉明府鳴捷,歙縣人,嘉慶辛酉科進士,出為陝西咸陽令。生有淨眼,能白日見鬼,每日所見者以數萬計。吳每謂鬼多於人。一日,見有兩鬼爭道,適一醉漢踉蹌而來,一鬼避不及,身為擠碎,一鬼拍手大笑。頃之,又有一人來,碰笑者,碎裂如前。
阮文達對語敏捷
阮文達公元對語敏捷,其在翰苑時,一日,仁宗召見便殿,命其自以姓名屬對,文達即應聲而對曰:「伊尹。」
李忠毅幼時弄筆
李忠毅公長庚生有異稟,幼時在塾中,好弄筆,輒大書「天生我才必有用」七字。其後果為大將,以剿海寇蔡牽、朱濆死事。
周蓮堂過目不忘
周蓮堂嘗以諸生佐百文敏公幕,兩江案牘日以千計,過目不忘,有問輒答。
任昭才潛身海底
鄞人任昭才入海底,能歷數時之久,行數十里之遠。阮文達撫浙,獲安南二千餘斤銅礮,遭颶沈於溫州三盤海,命昭才往圖之。昭才變通秤象之法,用八船,分二番,一番四船,空其中,四船滿載碎石,自引八巨繩入海底,繫沈船之四隅,以四繩末繫四石船。繫定,掇其石,入四空船,則石船空矣,浮起者數尺。復以四繩繫二番之石船,繫定,復掇石入第一番空船,浮起者又數尺。如此數十番,船與礮皆出水矣。後昭才入營,僅得微官,旋以病卒。
劉文恪酒量
劉文恪公權之酒量至洪,官京朝時,非正陽門湧金樓之酒不飲。罷相南歸,門人史望之尚書致儼核公飲數於樓,樓中人謂其邸第自取者,五十年中不下二十餘萬錢,燕會饋遺不計也。
諸士毅酒量
青浦黃儼思家有巨觥,幾容半甕之酒。一日,集善飲者,謂有能勝此,即相贈。客相顧有難色,諸士毅大叫而起,手持一吸,無剩瀝,無醉態。席終,逕攜以歸。觥以榆樹根為之,雕刻精巧,高二尺,下列三足,每足可盛酒一經。
松文清費筠圃日飲千杯
松文清公筠督兩江,方南下時,道袁浦,漕督費筠圃就其行館宴之。松善飲,日可千杯,與費敵。而嫌二人對酌之寂寞也,以袁浦僚屬有無善飲者詢費,費乃招河轅中軍某副將至,令侍末座。松、費各手巨盞,談諧間作,副將坐旁默飲,罄爵無算。天將曉,松辭歸舟。費旋報謁,則松以守風故,訂再飲,仍使材官召副將,材官返,知副將已醉死矣。
程元恭善飲戴子韶善飯
程元恭善飲,一吸百鍾無酒色,以牛飲著於嘉、道間。偶赴友人宴,座客戴子韶獨涓滴不入口,同輩戲之,戴曰:「人各有能有不能,何見侮!」程起而言曰:「君何能?」戴曰:「我善飯,能食肴。」程請試之。會席上餘豚蹄四、魚三、飯三大盂,爭取以進,頃刻啖盡。程曰:「君可得飯桶之稱矣。」
某寡婦食驢陽
道光時,清江浦某巨室有寡婦,食性甚奇,嗜驢陽。其法,使牡與牝交,俟其酣暢,使人亟以利刃斷其莖,即自牝陰中抽出,烹而食之,謂其味嫩美無比。吳清惠公蓉時為清河縣今,執而誅之。
嚴九能生而識字
歸安嚴九能,名元照,生而識字。四歲,作書徑尺,有規矩。十齡,於屏風上為四體書,擅其藝者莫能及,人號之為嚴氏奇童。九能父樹萼,聚書至數萬卷,其涵育有自來矣。
焦虎玉童年精算
焦廷琥虎玉,里堂孝廉子也,讀書具慧心,能傳家學,知平圓三角八線之法。阮文達校浙士,以算學別為一科,孝廉佐之閱卷,虎玉隨至杭。阮嘗令其步籌摧算,以驗得數,百不失一,時年僅十四也。
十齡神童
常熟翁祖庚視學貴州,按臨某郡,應試者有十齡童子,羣目之曰神童。翁面試之,出一對曰:「公孫丑。」童應聲曰:「此對可對大人。」翁曰:「大人二字如何能對?」童曰:「對大宗師。」翁曰:「不工。」童曰:「非也。謂即對大宗師之姓名也。」翁大笑曰:「誠是。我幾忘我之為翁祖庚也。」童以是入郡庠。
洪大全九齡背誦十三經
粵寇有洪大全者,幼敏慧,九齡能背誦《十三經》。屢應童子試不售,乃益狂放,往謁秀全,聯宗誼,遂為寇矣。
蔣礪堂默寫題名錄
蔣礪堂相國攸銛在軍機日,宣宗欲觀會試題名錄,即默寫以進,二百數十名,其差者僅一縣名耳。
某侍郎有妾不御
某侍郎之夫人甚賢淑,侍郎以二百金買一妾,絕色也,嬖之,恆與妾同宿,然絕不聞笑語,某秉燭觀書,妾為之添香捧硯而已。逾年,夫人探之,猶處子也,詫而問之,某笑曰:「譬之天上一輪好月,人間一枝好花,流連玩賞,生趣無窮,若距躍攀折,則俗子所為矣。」夫人大笑。
湯文端臨死不昧
蕭山湯文端公金釗卒之日,尚披衣坐於床,使進酒,飲畢,取帳頂所庋預書遺摺展閱一過,乃臥,未幾逝矣。
徐少薇前生為華林子
錢塘徐少薇孝廉暲,嘗應嘉慶庚辰、道光壬午春試,俱不利,頗鬱鬱。以次年試期近,遂留居京邸。一夕,假寐,夢至一所,修篁夾路,中有棋聲,因自吟曰:「飛來碎玉度棋聲,修竹蟬娟畫不成。」忽有人應曰:「惆悵碧溪相別後,烟霞深處五峯青。」尋聲而住,則一樵者在焉,訝曰:「華林子,來何速乎?錢某猶未至也。既來此,可與子一觀。」乃導與俱往,至一朱門,類官廨。入門,有女郎六七人,執帚掃花,相視無語,堂楹懸一聯曰:「天下今宵共明月,人間何處有仙山。」堂之左右書櫥八九,有野服者挾冊諷誦。樵者信手取一卷示之,則生平所作詩文皆載其上,初不解何祥。惟錢為同硯友也,私念前生或與同在一處。乃未及數日,錢訃至。自知將不起,乃記其事藏書篋中。
秋露軒淨眼
山陰秋女士瑾之大父露軒,嘗自言為天生淨眼,見鬼甚多,青天白日,朝野市井皆有鬼往來其間,惟見人則避道而行,余朝夕遇之,亦不辨孰為鬼,孰為人矣。有兩次則毛骨悚然。一日,飲逾量,至道旁小遺,遊見牆隅有鬼僅尺許,心鄙其小,輕之。溲未畢,忽高逾屋檐,蹣跚而前,駭絕,狂呼而逸。閩有會館,曠大無比,傳聞有厲鬼,常出為祟,余居之,宴如也。又一日遊園,見一老者衣紅袍,蹣跚道左,余以為同居之人也,趨前叩詢,乃掉頭不顧而去。至舍後,冉冉而沒,大駭,翌日詢之館丁,始知前數日有老者縊死於園中小舍也。
陸阿昭能視鬼
青浦吳小南有僕曰陸祥,其子阿昭,年十餘,目有雙眸子,日中能見鬼,凡小兒有疾者,使阿昭在外導魂歸,病輒愈。會小南之長子育光病,令往覓之,曰:「無庸,官人在牀自坐腹上。」隔日,曰:「在枕次。」又隔日,曰:「在牀檻,在牕次。」末一日,急報曰:「官人外走,我強曳之,亦不欲歸矣。」入視而育光果氣絕。俄而其母病,阿昭謂有人索祭,祥不應,旁人勸之,祥猶喃喃罵,問阿昭何所見,則曰:「老翁面短而髯,左頰有痣。」言未畢,祥已長跪,蓋即祥父也,死二十餘年矣。
馬葵好潔致死
道、咸間,京師阜成門外三里河有民馬葵,美丰姿,性好潔,衣無纖塵。每值炎暑,日數易衣,惡汗垢也。好食瓜,賣瓜者果衣服清潔,筐筥齊整,無美惡必購之以嘗。鰥居無偶,井臼自操,所用器物不假手於人,或有手觸之者,即棄置不御。偶入肆飲酒,必戒肆人洗盃箸,淨刀杓,遠座客,據獨案。或唾於旁,即推箸不復食,目炯炯,口喃喃,遽拂衣去。一日,雨後入廁,則穢水溢流,蛆蟲蠕蠕,覩之欲嘔。顧腹痛,亟欲遺矢,倉卒赴村市,又腐草雜泥濘。瞥見鄰家有短垣,綠草蒙茸,雅可愛玩,躍登而遺。適鄰翁種豆垣下,俯首剷土,磞然一聲,矢淋漓滿頭。翁大驚,舉首見之,遽以鐮刀刺其臀。馬大痛,墜垣外,翁痛詈之。至是,衣履盡污穢,蹣跚自歸。
馬好潔成癖,飲食衣服之資遂較普通為費。久之,家財蕩盡,乃謀入綠營,博微餉以自贍。而雜處儕偶中,憎其穢,遂相忤。未幾,退伍,鄰嫗憐之,時餽以飯,亦憎其穢不食。一日,仰天歎曰:「污濁世界,誰可同羣?人不我憐,我亦不欲受人憐也,不如死。」將投河,見水濁,悽然曰:「吾雖死,豈可為穢水所污哉!」岸旁有古墓,其地青松若蓋,綠草如茵,野花送香,快人心意,乃欣然曰:「此吾死所也。」遽擇佳木,投環死。
張文達為簡雍後身
南皮張文達公之萬嘗佩一私印,曰「簡雍後身」。蓋嘗夢至一殿,伏拜其王,王起與為禮,承命旁坐。忽有一官上白,謂下界事已勘定,須暫釋諸囚,王頷之。少選,諸囚麕集,王一一點名,最後,有監者繫一囚至,睫下有二大黑子。王顧張,大聲叱曰:「此吾簡雍先生也,苟有犯,決不貸。」復顧張曰:「頃釋諸囚,下界恐有不靖,先生好為之。」張拜謝而出。後粵寇難作,其酋有綽號四眼狗者,為陳玉成,睫下有雙黑子,所向無敵,惟聞有張在,輒引避。
啞子能言
紹興有孫氏婦,嫠也,年且五十矣,與比鄰徐叟通,生一子,不忍棄。而婦有女已嫁,亦早寡無子,乃使女子之。女甚喜,託言得之育嬰堂者,撫之如所出。子五歲不能言,而性甚悍,年浸長,恆操刀與母鬬,女患之。其母適至,女以告。時女之夫族有花坐者,曰:「此兒本非己出,又悍無人理,養虎畜狼,甚無謂也,不如逐之。」母素愛此兒,不信女言,齗齗與辯。兒忽大聲謂女曰:「我本爾弟也,何得子我!」母女皆失色。族人以其素不能言,亦甚駭異,細詰之,則不復語矣。知其有異,亦不窮究。於是復留數年,年益長,性益暴。而是時其母已與徐叟合而同居,若夫婦矣。女之夫族竟以此兒歸之二老,二老亦受之不辭。兒歸徐,遂能言,與常兒無異,後為木工。
蔣劍人有神童之譽
咸豐時,寶山蔣劍人有神童之譽,當六七歲時,塾師指几上墨令對,蔣即應聲曰:「泉。」塾師以為未工,蔣曰:「白水對黑土,何謂不工?」塾師大奇之。
陳允升允文豪飲
吳江陳允升,字玉泉,以資雄於咸、同間,性亢爽,豪於飲。嘗以事上郡,飲數十酒家不醉。暇則與其弟允文字秋泉者飲,時節宴會,客恒滿坐,二人輒相與歌呼行令以為樂,非各罄百盞,不達旦不止也。允文子去病,亦善飲,能文,有聲於時。
三奇童背壽文
無錫邵某,幼時與同邑丁松年、惠遠二人,並稱三奇童。舊同游洞虛宮,嗣龍山房道士時年八十餘矣,既見,謂之曰:「君等聰穎,聞之久矣。有王學士壽先師祖文千餘言,能誦十過,記之,當烹白鵝以進。」於是丁誦一過,背之,不失一字。惠二過,訛四五字。邵細讀三過,又側聽二子背誦各一,訛十餘字。道士大笑,進鵝。既去,謂其弟子曰:「邵子深沉寡言,舉止不苟,乃遠大之器。二子質敏而氣浮,非其倫也。」時三人皆十餘歲。又三年,丁以儒士第一人應舉,不第,尋卒。惠仕終順天通判,邵至尚書。
裘日照默寫漢書
同治朝有裘日照者,博聞強記,能詩,善屬文。或疑之,乃當眾攜紙吮筆,寫《前漢書》十一卷,并臣瓚、師古等注,無一字遺脫,未及二小時畢矣。
王濤日記千言
寶應王濤生有異稟,五歲時,客以「魯男子」三字屬對,濤即曰:「徐夫人。」四座歎賞。客有難其更對者,濤又曰:「莽大夫。」客愈驚。方入塾,師教之讀《神童詩》,濤笑曰:「吾能作也,何必讀!請讀九經。」日記千言,三年而畢。年十九,不娶婦,父母亦無如何。
王漸默寫文告
臨江王元瀚,名漸,嘗至蘇州,與客閱市,見某官文告列數十事,約萬餘言,漸與客俱覽一過。歸逆旅,呼酒共酌,問客以所覽事,客僅記一二,乃援筆引紙默寫,須臾而畢。復偕客過其地,相與對讀,不誤一字。常謂舉世齷齪,無足當意者,而其志欲將大有為,故其傲誕,下視一世如無人。鬱鬱之氣久不得伸,而疽發於背,遂卒。無妻子,其友為殯之僧舍。
孟昭暹早慧不壽
安慶諸生有孟昭暹者,年十二,補博士弟子員,其詩文、書法具臻完美,尤善屬對,嘗以「盤庚」對「箕子」,名噪一時。曾文正駐師安慶,聞而召見之,詢家世,知其祖亦諸生也。文正口占四字,使屬對曰:「孫承祖志。」昭暹應聲對曰:「孟受曾傳。」文正大激賞,謂此子必可有成。乃自同治甲子至癸酉科,四應鄉試皆不售,癸酉出闈,遽以疾卒。
長生不死
湖南有異人,以修腳為業,蓄髮赤體,常如四五十歲人。布政使彭理恐其惑眾,為之薙髮,予以單衣,遂著之,四時不改。
曹文正畏雞毛
曾文正公畏雞毛,在軍,遇有插羽文,皆不敢手拆。某年,至上海閱兵,上海縣令具供張,從者先至,見座後有雞毛箒,囑去之,謂大帥惡見此物,羣不解其故,蓋喜食雞肉,而乃畏其毛耳。
劉琨竟日飲酒
劉琨嘗官湖南巡撫,以事褫職,遂僑長沙,沈湎於酒以自放,世以劉伶第二稱之。蓋自朝至於日中昃,杯杓未一離手也。門生故吏遍湘中,歲時餽贈,率以紹酒、汾酒。某大令餽贈不至,乃貽以書云:「弟老而無用,無用即其用,無能即其能。」時年八十餘矣。
戴子高好潔
德清戴子高,名望,研精經史,性好潔。同治朝校書金陵,嘗與江陰金溎生登酒樓,席未半,大嘔不止。同席者疑其醉,爭趨視之。子高手指隔席之人,嘔益劇。眾回視之,見有衣服襤褸者數人,正隔席飲酒也。乃不終席而去。
湘鄉胡氏多壽
光緒戊寅,湖南巡撫奏稱湘鄉縣胡氏兄弟五人,皆耆壽健存,長曰朝瑜,八十九歲;次曰朝瑞,八十七歲;次曰朝琇,八十五歲;次曰朝瓀,八十三歲;次曰朝環,八十一歲,請旨旌表,德宗俞之。
喇嘛轉世
世稱喇嘛世世相傳,有神識不滅之說。陝右有某者,即能斯術,云恍恍惚惚,意念所觸,覺此身前為樵夫,在山中種菜伐薪以奉母,娶妻,生二子,年四十餘,以下則不可知,蓋瀕死矣。
某云:昔奉差河湟,居大青山喇嘛寺。歲餘,有大喇嘛者與相善,乃授以靜功及秘密咒,令先學入定之法。初習時,萬念紛起,則以咒力禁壓之。七日以後,念稍淡,而胸中沉悶,若有大憂患者,然莫可端倪,以問喇嘛,喇嘛曰:「此進境也。當先過此關,庶幾乃至道耳。」如是者又十餘日,日惟誦咒數千萬遍,心漸平靜,而本生所作所為者,一一如在目前,閉目輒親歷其境。始猶在數年以內,已而漸遠,乃至兒童啼笑之際,己身亦儼然瑤佩輪紃也,終不動,每至憂喜哀樂極難堪之境,輒持咒以忍之。以問喇嘛,喇嘛曰:「此劫魔也。必勝之,毋為所動。不然,且狂。」於是力忍之。忍之既久,頓覺心地澄明,空濛洞徹,無有上下古今左右內外,不禁喜躍曰:「得之矣。」以告喇嘛,喇嘛曰:「此虛光也,何輕易乃爾?凡盈虛消息之道,七日來覆。子方虛而未盈,消而未息,七日以後,魔將復來。不爾,十四日亦必致敗。其慎之。」某退。七日,果覺沖漠不極渺冥無際之中,忽然若無著者,瞿然生戒心,慄然生懼心,勉自持咒,力求克之。已而蒼蒼莽莽之中,忽覺有天地,有日月,有人有己,則又歷歷在目矣。惟持咒稍懈,即現於前,一力持咒,便覺稍間。以問喇嘛,喇嘛曰:「此前生也。然觀君道力,不能剋矣,當以俗情剋之耳。」某不信,如法更行之,終不能驅除也。乃求術於喇嘛,喇嘛令之博弈、飲酒、淫婦人、恣遊獵以自遣,自此始絕。欲更從喇嘛學,喇嘛曰:「術不可以再瀆。」然至今但趺坐凝神,亦隱約可睹也。
某又云:喇嘛神氣至靜,兩眸作青色,炯炯逼人。嘗問以轉世之由,曰:「人本無輪迴,惟以業力輾轉相引,故至於此。」「子已稱呼圖克圖,何以仍有輪迴?」曰:「以道力未堅故。數世以後,至多五世,便不須復來。」今之號為世世不絕者,皆番民臨時妄作耳。惟間有天資亮亢者,一旦觸悟,立地證成,則又轉輪數世,以淨業根,故至今喇嘛之中雖無一人為當日真身,而高僧仍自不乏也。
苑姓之後身
苑寨苑姓娶智氏,年餘忽病。數月,疾少間,妻歸寧。一日,病復劇,家人以車迓其妻。妻在室坐,見夫掀簾入,色悽惋,急詢何來,則已渺矣。妻驚疑,乘夜急歸,夫已卒。苑寨東北十餘里某村一家,是夜誕一子,生而能言,言己為苑寨苑某。此家遣人乘專馬往探問,則苑卒時正其子生時也。
跛腳僧託生
吳縣金薌圃老而無子,偶游杭州,詣靈隱寺,默祝三寶求嗣。與長老散步廊間,過香積廚,忽一跛腳僧執爨杖出,顧金而笑,長老復頷之,金不解。及歸,閱十月,妾夜夢僧入,驚醒,生子,因戲以小和尚呼之。金後過寺,長老曰:「公子無恙耶?」金愕然,詢預知之故。長老引至廚下,見一龕曰:「此公子前身,昔遇而笑之跛僧也。當圓寂時,自題聯云:『此去有緣憑夙慧,歸來好認舊菩提。』且囑勿焚化,故留以待。」金出資為甃砌之,乃歸,命子名曰葆。及侵,不茹葷酒,強與,輒吐,讀書至慧,博聞強記,精通釋典。父死,事母孝。十五入泮,明年,領鄉薦,聯捷入南宮。
京師慈仁寺有浮屠大師善知識,能說無上妙法。葆詣之,僧傲不為禮,葆竪一指叱曰:「天地間亦知有我否?」僧喜,延入方丈,,與語一真、二諦、三摩、四大、五蘊、六慾、七心、八垢、九根、十行,莫不了了,僧驚服。後出為荊州守,安恬無為,與民休息,郡人咸頌之。嘗曰:「《大學》工夫由靜定做起,其效乃至平天下。佛、老亦言靜定,而以淑身則有餘,以法世則不足。蓋視靜定為凝神淡慮,萬緣皆空,不知利慾可空,而人倫骨肉不可空也。故通儒術者可以括釋老之全,而譚釋、道者當深求儒者之理。」葆吉若此,固習於佛而不錮於佛者也。
後三年,母死,歸葬,服闋不仕。有僧自杭來,門吏不與通,僧遺扇去。葆知之,曰:「長老命我歸矣。」欲之杭為僧。夫人李氏,世家女,明大義,乃進言曰:「妾聞達者聞理而通變,愚人守暗而抱拙。今夫子欲去先人之墓廬,遁跡枯槁,妾竊非之,深願夫子之不出家而成教於國也。」葆憮然曰:「余達此理久矣,今何蒙蔽至此!雖然,不可不一行,了前因果。」抵寺,詢長老所在,僧云:「三月前卓錫去矣。」葆乃啟龕視,面如生,集眾具火化之。封山後,葆自題其塔曰:「再來人建。」遂歸。修身立行,為學益堅,年八十二,無疾而終。
張文襄起居異人
南皮張文襄公之洞生有異稟,其起居大異於人。嘗終日不食,終夜不寢,而無倦容。無論大寒暑,輒於簽押房和衣臥,未嘗解帶。每觀書,則朦朧合眼睡,或一晝夜,或兩三時不等,左右屏息環立,不敢須臾離。侍姬輩亦於此時進御,從者反扃其扉,遙立而已。蓋簽押房有一門,故與內室通也。
當文襄督蜀學時,一日出城,遊浣花草堂,集杜詩二語為楹帖,欲繫以跋,乃坐而屬思,稿數十易,終不愜,然已三日夜不寐矣。侍者更番下直,猶不支,困而僵者相屬也,而文襄從容如平時。及揮毫落紙,則僅「集本集句」四字而已。書成,始欣然命駕歸。及任鄂督,則已垂老,日夜在簽押旁,或會客,或理髮,忽鼾聲大作,亦常事也。
張文襄善食忍饑
張文襄食量亦甚宏,其簽押房中恒雜置肴糖果餌等物,隨意掇食。然勤於事,能忍飢不輟,須事訖方用膳,故其用膳無定刻,恒有午膳至夜始餐者,每留客用膳,莫不飢困。其卒時年七十九矣。
張權幼慧
張文襄之長公子名權,幼敏慧。一日,有客訪文襄,不遇,權出,謁焉。客與語,甚賞之,因語之曰:「鼎甲一二三,可對何語?」權應聲曰:「盤庚上中下。」
某臬司食量兼人
山東臬司某體豐偉,食量兼人。時張勤果公曜為巡撫,一日,戒庖人曰:「今日某臬台來,吾須留之作半日談,可作麵兩海碗,臬台食量大,非此不足飽也。」已而某至,勤果延之簽押房,與讌談,因為設食。僕人持兩海碗麵至,某食之頓盡,勤果謂必已大飽,因姑問曰:「君食此,頗已飽否?」某曰:「已稍可,如有餘,尚可食。」勤果飭僕命庖人益麵,庖人答言頃所作麵都已啖盡,不能益矣。勤果責庖人數語乃罷。他日來謁,又留之,款以水餃二百枚,啖之才餘二三枚。勤果問:「今日得飽否?」曰:「今日頗飽矣。」勤果因頌之曰:「如君者,真可謂量大福大者矣。」某曰:「如司裏【藩司、學司、臬司之於督撫,公牘自稱本司,發言時自稱司裏。】何足言,昔者吾父,食量實倍之。」勤果亟稱曰:「食福如此,真可豔羡。」某一時忘前言,便曰:「何足羡,不過傻喫耳。」
鄭紹宗食量
鄭紹宗長身廣膊,孔武有力。初從粵寇,以降於官軍,隸統領金某麾下,乃從主將姓,曰金紹宗。口大幾容二拳,食量至偉,能盡粟一斗、彘肩四雙,時稱大口金。後積功官至提督,始奏請歸宗。
孫文恪酒量
光緒朝,樞臣孫文恪公毓汶酒量極宏,每退值,輒小飲。即遇內廷賞戲,孝欽后賜以酒肴,亦復茗艼大醉,或且鼾聲作而逕睡矣。
孫文正少食
壽州孫文正公家鼎食量甚小,光緒中,管理京師大學堂,嘗與教習同案用膳,孫性喜食麵,一日,適食米飯期,孫不樂食,令僕買油炸檜來,取一枝,劈其半置碗中,以蛋湯少許泡之,食訖,便輟箸。或曰:「公所食毋乃太少乎?」曰:「即此已足,吾每飯皆然。」孫卒年八十。
方曜夕必御女
光緒中,廣東水師提督方曜秉賦奇特,精力絕人,夕必御女以資排洩。向例,穀埠妓艇每日以四人入值,繳費則免。方在任時,定為二人繳費,二人入值,輪班當夕,無虛者。
方曜伏水中三晝夜
方曜能在水中伏三晝夜,取魚蝦以為糧。臨陣,身先士卒,所至披靡,洵異人也。
產異
邵陽婦孕十四月,產一物,鉅牙鉤爪,虎首人身,長尺許,墮地即跳躍。母見之,大駭昏絕,穩婆亦驚走。父聞聲趨至,急裹以被,拳擊足踏,啾啾有聲,久之乃絕。然其體雖小,而手爪長四寸許,利如鋼鉤,足指亦堅銳若熊掌,所臥之被已盡裂矣。
高郵農家婦生子,獰目血口,髮被及肩,墮地時嚙穩婆手,血流不止。能跳躍,趨至中庭,就甕飲水,人莫敢近。所畜犬見之,力噬其肩,則返肩鬬犬,傷犬。家人以梃擊斃之,血色青,腥臭特甚,犬亦舉體流血矣。
光緒某年,天津侯家後老君堂西某甲妻,孕七月而產怪物七,形似魚,其頭則具體而微,類刑天,有口,有鬚,有眼,有尾,無耳鼻,手足皆類爪,大者尺餘,小者七八寸。落地後,大動大叫。某見之,亟以梃擊死之。越日,東鄉亦生一怪,形似人,惟頭生兩角,長不滿尺。一手撫胸,一足直立,一足斜伸,身有黑毛,聞懷胎三月餘而即產之。
許治邦百十一歲
光緒庚辰五月,譚文卿制軍方撫浙,疏稱:「台州府天台縣民許治邦生於乾隆三十五年,至同治十一年百有三歲,經前撫臣楊昌濬照例請旌,并蒙賞給上用緞一匹,銀十兩.茲據天台縣職員陳補過等呈稱,許治邦見年一百十一歲,長曾孫許尊周於光緒五年八月誕孖生二子,次曾孫許尊賢亦生一子.許治邦家住福溪,人游壽宇,越百齡有十歲,萃五世於一堂,仰懇天恩,從優旌表.」奉旨:「禮部知道.」
某翁百十四歲
光緒甲午恩科會試之欽賜進士某,佚其名,年一百十四歲矣。奉旨:「准其一體殿試,更賜國子監司業。」
沈毓桂百歲
震澤附貢生沈毓桂入貲得官,嘗選授雲南昭通府通判,生於嘉慶戊辰,至光緒戊申,百歲矣。其八十歲時,嘗手書所作詩贈錢塘徐印香舍人,詩字秀潤,足為壽徵。蘇撫陳夔龍為之上疏請獎,奉旨賞給二品頂戴。
西藏老人二百餘歲
光、宣之交,英、藏有交涉,川督委張某入藏查勘,言遇一人,自言曾隨岳襄勤公鍾琪征青海、西藏,遂留此,時年已二百有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