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里烤了七七四十九日,练就了火眼金睛之后出来,“不分上下,使铁棒东打西敌,更无一神可挡。只打到通明殿里,灵霄殿外。”“当时众神把大圣攒在一处,却不能近身,乱嚷乱斗,早惊动玉帝。”玉帝万般无奈之下,“遂传旨着游弈灵官同翊圣真君上西方请佛老降伏。”天兵天将都对孙悟空束手无策的情况下,玉帝想到的请如来降妖。众所周知,玉帝是道教中的众神之王,如来是西方世界释迦牟尼尊者,是佛教的创始人。天兵天将不能解决的问题,玉帝作为天兵天将的领导者,为何不亲自下手,反而要请外援解决呢?
玉皇大帝是怎么炼成的?如来佛祖作为局外人,是这么解释的:“他自幼修持,苦历过一千七百五十劫。每劫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你算,他该多少年数,方能享受此无极大道?”道教的修炼,讲究静功与纳气;佛教的修行更强调内心的强大,要消除妄想,达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境界。如来用佛教里常用的“劫”推算出玉帝两亿多的岁数。后来唐僧师徒也是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方取得真经,这个“难”和玉帝的“劫”如出一辙。唐僧经过九九八十一难,他的内心更加强大了,可他的法力并未增加。按如来的理论,玉帝虽然苦历了一千七百五十劫,其实他的法力其实未必就真的与时俱进了。
神仙高人一筹的表现往往是,能洞悉别人生前身后事。玉帝是这方面的修为如何呢?孙悟空刚刚由石卵风化成石猴的时候,因为“目运两道金光,射冲斗府”,惊动了玉帝,玉帝命千里眼、顺风耳开南天门观看。听了二将视听汇报后,玉帝下的结论是:“下方之物,乃天地精华所生,不足为异。”这就是后来打向天宫要求皇帝轮流做的齐天大圣,玉帝这“不足为异”的断语吓得何其荒唐!孙悟空闹了东海,敖广参了他一本,玉帝这才想起问众文武仙卿:“这妖猴是几年生育,何代出生,却就这般有道?”千里眼、顺风耳道:“这猴乃三百年前天产石猴。当时不以为然,不知这几年在何方修炼成仙,降龙伏虎,强销死籍也。”“当时不以为然”这几个字算是清清楚楚地把账都算在玉帝老儿身上。
玉帝作为天庭的最高领导者,他的法力到底如何,我们是不得而知的。东海龙王敖广告了孙悟空的状,玉帝本意是“遣将擒拿”,听了太白金星的建议决定采取招安策略;招安之后,又是听了武曲星君的建议给孙悟空安排了个弼马温的差事;孙悟空反下天宫,传旨要“擒拿此怪”的玉帝,具体到派谁去也是毫无主意,托塔李天王和哪吒三太子要立功,玉帝就高兴准奏,他们战败而回,玉帝还颇为疑惑:“谅一妖猴,有多少本事,还要添兵?”太白金星再建议封孙悟空“空衔”,让他“有官无禄”,玉帝依然是闻言准奏。
在处理孙悟空上访这个棘手事件的前前后后,玉帝既无能力直接解决问题,也无能力梳理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方案。他就是一个道具,摆在天庭最耀眼的位置,谁参谋进言,他就听谁的,谁提出意见建议,他就让谁去落实,他只有位置,没有自己。在貌似戒律森严的天庭,有大臣直接下界为妖的,也有大臣的家属、身边工作人员肆意为非作歹的。作为最高首长,玉帝方方面面的能力都是严重匮乏的。自身实力不济的人,倒也不妨碍他成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但他必须具备超强的管理能力。而我们看到的玉帝,看不出他有任何的长处,只是知道他的位置是通过两亿多年的苦历“熬”出来的。他仅剩的威严,不是源自个人魅力,而是他坐的位置。
玉帝个人的锻造经历启示我们:论资排辈是官场无法回避的规则之一。就像老生之所以常谈必有老生的道理一样,“论资”作为“排辈”的一个重要参考,它虽有诸多无奈,但也必然有其不可替代性。有些人通过论资排辈,多年的媳妇熬成婆,终于等到了一个平台,尽管大器晚成,但还是会干成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另外一些人,他没有自己的业绩,仅仅是熬出来了资历,然后排辈排上了,结果就是占了茅坑不拉屎,误人误己。如何更早地发现前者,规避后者,是很要用人的人费思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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