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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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萨克·阿西莫夫(1920-1992),当代美国最著名的科普、科幻小说家,美国科幻小说黄金时代的代表人物,一生著述近五百部。其作品《基地系列》《银河帝国三部曲》和《机器人系列》被誉为“科幻圣经”。
  
  爱德华、斯坦因和乔丹是大学同学。三人都特别优秀,毕业时,航天局准备派他们去外星进行长期科考工作。临行前,乔丹发了一场高烧,烧坏了肾脏,导致他不再适合去外星工作。因此,他只能郁闷地看着两位同学分别前往谷神星和水星。
  
  十年过去了,爱德华和斯坦因在外星进行了很多科考工作,乔丹则在地球的大学任教,成为了一名物理学教授。如今,爱德华和斯坦因返回地球休假,他们联系了乔丹,三人相聚了。乔丹身体一直不好,后来又得了心脏病,显得十分苍老瘦弱,爱德华和斯坦因则载誉归来,春风得意,根本看不起乔丹。
  
  乔丹看见爱德华和斯坦因嚣张的样子,很不高兴,他颤抖地站起来说:“我可没落后,这十年,我在地球研究出了空间转移的方法。”
  
  爱德华和斯坦因根本不信,尽管他们见过大世面,但空间转移这种事情,却只在科幻小说中看到过。
  
  面对两位老同学的不屑,乔丹生气了,他表示自己的助手科林博士亲眼看过自己的实验。实验中,他让科林博士家里的电视机在一瞬间出现在实验室的桌子上。乔丹说:“等着吧,三天后,我将在物理学年会上宣读自己的论文,将这一项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成果公布于世,这将彻底改变人类的生活。”
  
  爱德华和斯坦因明显地感觉到压力。老实说,乔丹的这个发明一旦成真,给人类带来的贡献,远比他们在外星实验室用望远镜、照相机记录点数据大。于是,爱德华和斯坦因提出要看乔丹的论文。
  
  乔丹双手交叉在胸前,好像是要保护自己那篇论文,他说:“不,我的论文,只有我一个人看过,并且仅此一份。在宣读前,我是不会让任何人看见的,连我的助手科林博士都没见过,他只是看过我的实验而已,并不清楚理论。”
  
  无论爱德华和斯坦因怎么说,乔丹就是不愿给他们看论文,等待十年的聚会,也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爱德华和斯坦因是嫉妒心极强的人,他们无法容忍曾经落后于自己的老同学成为显赫的人物。于是,他们决定重新去找乔丹。马上就要午夜十二点了,爱德华和斯坦因不管体弱的乔丹是否需要休息,他们直奔乔丹的家。
  
  凌晨四点钟,乔丹的助手科林博士打电话给爱德华和斯坦因,将他们召集到一块儿。爱德华的双眼充满血丝,斯坦因则不安地走来走去。科林博士开口说:“你们是不是半夜找过乔丹?大夫诊断他的心脏已停止了跳动。”
  
  爱德华立刻惊叫起来:“天啊!我和斯坦因再次去找他,仅仅是要看看他的论文而已,怎么会这样!”
  
  斯坦因则停止踱步,站在那里,带着悲伤说:“哦!我亲爱的老同学,上天怎么会这么不公平,你眼看着就要成划时代的大科学家了,怎么还有两天,你都等不了了?”
  
  科林博士说:“你们一定刺激他了。”
  
  爱德华说:“因为我们想看论文,他生气了,要我们滚出去,或许,他就在那个时候……”
  
  科林博士不屑地说:“事情真的这么简单吗?这背后大有文章。他的论文,他唯一保存下来的文件,被塞进碎纸机里了,仅留下一些纸片碎末。”
  
  爱德华和斯坦因面面相觑,爱德华似乎意识到什么了,然后大笑道:“科林博士,你是说我和斯坦因是凶手?我们想窃夺乔丹的科研成果?”
  
  斯坦因没有接话,而且直接打电话报警了。放下电话,斯坦因冷笑道:“把这事交给警察处理吧,谁是凶手,自然会让他伏法。”
  
  不一会儿,大名鼎鼎的迈克警探来了。斯坦因开口说:“迈克警探,我的老同学乔丹不幸被害,凶手就是他的助手科林博士!乔丹说的那个东西,只有科林博士见过实验,他对于理论论文的饥渴,那才叫厉害呢!我和爱德华怎么可能一见老同学,就害死他?”
  
  科林博士惊呆了,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看见科林惊慌失措,爱德华指着他说:“你真是人面兽心的家伙,你谋害了乔丹,结果还来嫁祸给我们,你大概疯了。”
  
  科林博士连忙摆手,对着迈克警探说:“真的不是我,我半夜接到乔丹的电话,电话那头,他已经奄奄一息了,他只说了‘同学’、‘拍照’四个字,就没有声音了,无论我怎么喊,电话那头都没有回应,所以我才怀疑是他的两个同学害死了他。”
  
  迈克警探此时已经明白,凶手一定是先刺激乔丹心脏病发作,接着夺走纸质论文,拍了照片,然后将纸质论文销毁。迈克警探找到科林博士、爱德华和斯坦利的相机,并没有发现论文照片。随后,他将三人带到乔丹家,他坚信,重回犯罪地点,能刺激到罪犯,使他露出马脚。可惜,事与愿违,科林博士愤怒地瞪着爱德华和斯坦因,爱德华和斯坦因则十分淡定地坐在那里。除此,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了。
  
  这情况可大大出乎迈克警探的意料,他在几个人面前踱来踱去,时不时地看他们几眼,希望给他们带来点心理压力。此时,天已大亮,但乔丹家由于窗帘被拉上,还是黑暗一片,迈克警探走到窗口,拉开窗帘,瞬间,阳光射入房间。
  
  斯坦因突然用双手遮住双眼,大叫道:“太阳!”爱德华惊讶地看着他。迈克警探突然发现窗台上有一条裂缝,里面放了一卷胶卷。他立刻明白,那就是论文!罪犯把胶卷藏在了那里。迈克警探将照片取回房间,很遗憾,论文只剩下个标题,其他部分因为被太阳直射,都曝光消失了,一个划时代的成果遗憾地丢失了。
  
  迈克警探镇定地说:“我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科林博士看见论文没有了,痛苦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天啊!该死的罪犯!人类的罪人!”
  
  迈克警探说:“科林博士不可能是凶手,其实刚刚我已经让人查了他和乔丹的那段电话录音,他确实是在家接了乔丹的电话。”
  
  爱德华和斯坦因紧张起来。迈克警探接着说:“爱德华在谷神星上工作,在那里,每天的黑夜只有两小时,爱德华早就适应了阳光,所以,刚才斯坦因畏光时,爱德华觉得不可思议。”
  
  斯坦因脸色苍白,迈克警探指着他说:“我说得没错吧?水星有一面总朝着太阳,它八分之三的表面永远处于黑暗中。极地天文台正好位于黑暗部分。斯坦因,这十年,你都没见过阳光了吧?你在得意兴奋时,错把地球的夜晚当作水星的黑夜,忘了夜晚过去就是天明,竟把胶卷放在……”
  
  斯坦因什么也没说,他颓然地低下头,伸出双手,等着迈克警探为他戴上手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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