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树子是位大家闺秀,婆家和娘家都很殷实。婚后她和丈夫住进了位于东京市中心的精美住宅,不久,真树子就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取名幸惠。
这天早晨,真树子一个人在家照看幸惠,突然门铃响了。真树子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个老妇人,真树子一看是她,顿时感到十分厌烦。这个老妇人叫初江,真树子在医院生幸惠时认识了她。初江是医院的女佣,也许由于真树子多付了小费,初江对真树子特别尽心服侍,简直有呼必应。
一开始真树子还感到挺庆幸,可渐渐地,她就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了:她生下幸惠后,初江似乎对孩子特别喜爱,有时热心过度,竟然指挥起真树子怎么带孩子来。真树子出院后,初江不知从哪打听到了她的地址,三番两次上门拜访。医院的女佣操心出院后的病人,这真是闻所未闻啊!
初江上门,是想做真树子家的保姆,真树子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尽管这样,初江还是隔一段时间就上门一次。这会儿,真树子看到初江又不请自来,不禁有点哭笑不得。
初江似乎看出了真树子的心思,忙赔笑说:“您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刚好路过这里,想到小幸惠准保更可爱了,才过来看看。”
真树子无可奈何,只好说:“那请进来吧。”
初江像是专等着这声邀请,立刻兴冲冲地脱去鞋子。一进屋,她就向幸惠的房间张望,一边问:“幸惠睡着啦?”一边笑眯眯地靠近小床。
真树子没办法,只好跟了过去。初江探身盯着床上的婴儿,露出疼爱的神情,不停地感叹:“这孩子多可爱啊!”真树子心里烦得要命,暗想:不知这个女人住在什么肮脏地方,她把脸凑得离小幸惠那么近,传染上细菌可就糟了。想着,她忙催促初江:“孩子睡着了,你来客厅坐吧。”
初江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婴儿房,到客厅坐下。真树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初江,她衣着寒酸,一双手无比粗糙,从这双手就能看出她吃了一辈子苦。真树子在医院时就听说,初江命运坎坷,她年轻时结过婚,男人去世后留下了孩子,她独自守寡带大孩子……
真树子脸上挂着大家闺秀的微笑,内心却像刺猬般竖起了警戒的刺。要知道,世上有生来享福的人,也有挣扎受苦的人。比如真树子自己吧,这套市中心的婚房就价值近一亿日元,真树子小两口不劳而获地从父母那里继承下来,可是初江那样的女人,就算苦干一辈子,也弄不到这笔产业的十分之一。
真树子觉得,初江那个阶层的人一定对自己满怀羡慕,甚至是一种近乎仇视的羡慕,所以她一直对初江抱有几分疑惧和警惕。这时,见初江沉默不语,真树子为了打破尴尬,只好发问:“你来有什么事吗?”
她以为初江又会请求来做保姆,不料初江只是憨憨地笑着说:“没什么特别的事,最近要出一次远门,想着可能好久看不到幸惠了,这才过来看看。这孩子真是太可爱了。”
真树子冷淡地答应着,这时婴儿房里突然传来“啊啊”的呼唤声,小幸惠醒了。真树子忙走到小床边,初江也紧跟过来,伸手就想抱孩子。真树子赶忙侧身阻挡,暗想:这女人真是太没有分寸了。她抱起孩子,便对初江说:“一会儿我还有事,要是你没什么事……”
初江恋恋不舍地看着孩子,好一会儿才说:“啊,对不起,那我先告辞了。”说完,她突然出人意料地一下伸臂握住幸惠的小手,嘴里说着:“小幸惠,再见啦!”真树子顿时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厌恶。
初江向真树子点了点头,再次朝幸惠摆摆手,然后才离开。
初江走后,真树子把幸惠哄睡着了,自己坐在沙发上,感到很蹊跷:这个女人到底来干什么?她说是路过拜访,可是早上十点也不是到别人家闲串的时候啊,难道是想借机诱拐孩子吗?她之前一直想来当保姆带孩子,说不定也有什么阴谋吧……
真树子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刚睡了一小会儿,突然,她被一阵门铃声吵醒。开门一看,门外站着一位身穿灰色西装的男子,男子自称是警察。真树子不由一阵心悸,忙问有什么事。
警察问道:“是真树子太太吗?您认识初江吗?”
真树子心想,难道是初江干了什么不法的事?就把两人的认识经过说了一遍,还说了上午初江来拜访的事。警察似乎对这次拜访很感兴趣,连声追问:“?她几点钟来的?呆了多久走的?她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吗?”
真树子左想右想,想不起初江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就说:“没什么。只是显得对小幸惠……哦,对我的小孩很喜欢。”
警察忙问:“小孩没事吧?”
给警察这么一问,真树子吓得心跳都要停了,忙慌里慌张地跑到小床旁去查看。还好,幸惠和刚才一样安睡着,摸摸脸蛋也是暖和的。真树子这才回到警察跟前说:“孩子没什么啊,睡着了。”
接着警察又问了一些问题,比如初江穿了什么衣服、有没有向真树子借钱等等。真树子一一回答后,忍不住问:“初江到底犯了什么罪,方便说吗?”
警察冷静地说:“杀人嫌疑。”
真树子吓了一大跳,问:“杀、杀谁?”
警察说:“初江在丈夫死后一直守寡,她有一个女儿,那女儿是个轻佻的女人,()到处同男人乱搞,然后又被抛弃。现在我们怀疑,初江杀死了她女儿的孩子。她女儿因为其他案子被捕后供认说,妈妈杀死了婴儿。在初江住所的院角,挖出了装进塑料袋的婴儿骸骨。初江前一天知道女儿被捕,就外逃了。她来拜访你,可能是想借点逃亡的钱,但觉得不好开口就没借。”
真树子听完警察的话,顿时感到心里充满了恐惧,那个杀过婴儿的女人,刚才还摸了幸惠!??
警察也挺感慨,继续说:“初江的女儿在医院生下了没有父亲的婴儿,第二天就离开医院走掉了,把孩子扔给了初江。初江既无力抚养,又无法安置,所以才杀死了婴儿吧。真是可恨又可怜啊,这是去年秋天的事了。”
真树子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脑海里,她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警察看出来不对劲,忙问怎么了。真树子结结巴巴地说:“没、没什么。”她不敢向警察多问,可过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颤抖着问了一个问题:“那个被害的婴儿,是男孩吗?”
警察摇摇头说:“不,是女孩。”
真树子觉得浑身发冷,又问道:“您说是去年秋天……”
警察答道:“嗯,是啊,调查下来,婴儿遇害的具体日期应该是去年十月八日。”
真树子顿时感到天旋地转。警察客气地说:“那么,我先告辞了。万一初江又转回来,请跟我联系。”
警察刚走,真树子就迫不及待地赶回婴儿房。她仔细盯着幸惠的脸看,越看越觉得,幸惠的相貌竟与初江有种说不清的相似。这样一切都好解释了:难怪初江三番两次恳求来照顾孩子,难怪她在逃亡的危险关头还跑到这里来厚着脸皮探望孩子……??
幸惠的生日是十月七日。初江在医院有无数机会接触新生婴儿并掉包。在初江住处挖出的骸骨,不正是真树子的亲生骨肉吗?真树子越想越陷入了绝望。
婴儿床上,恣意享受着优裕环境的“不速之客”,仍然口含拇指安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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