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前因后果
虽然和澜沧县相邻,但人家永宿县的村庄,完全是另一幅场景。
交通上,即便是村道都是那种宽阔的柏油路,路两旁,各种大大小小的加工厂,更是随处可见。
其中以五金加工厂居多。
宋思铭在手机上查了一下,这才知道,永宿县是全国知名的五金县,几乎家家户户都干五金加工。
从这里走出去的五金配件产品,竟然占到了全国总产量的百分之十,老百姓真是想不富裕都难。
“真搞劳务输出的话,确实要找这种地方。”
坐在车上,宋思铭暗暗想着。
五金加工属于劳动密集型产业,用工岗位多,工资待遇也不错。
当然,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特别是小型工厂,劳动保护做得不到位,经常发生工伤。
不过,这些都不是宋思铭需要考虑的,有青山古城景区做支撑,王寨乡的老百姓根本用不着跑到二百公里外的永宿县打工。
想着想着,韩洼东村就到了。
但导航的定位好像不准,大家下车以后,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秀峰五金加工厂的大牌子。
正巧这时候,有一个起得比较早的大老爷路过。
“大爷,我跟您打听一下,秀峰五金加工厂在哪?”
宋思铭迎上老大爷,客气地问道。
“秀峰五金加工厂?”
“韩秀峰的厂子?”
听到宋思铭的问题,大爷却本能地后退了两步,而后,满是警惕地打量起宋思铭。
“对,韩秀峰的厂子。”
宋思铭确认道。
“你是干什么的?”
大爷问宋思铭。
“我是韩秀峰的朋友,从外地过来,特意过来看看他。”
事情过于复杂,没必要说得太清楚,宋思铭干脆撒了一个小谎。
“那你怕是看不着了。”
大爷却摇摇头,叹声说道。“看不着?”
“为什么?”
宋思铭不解地问道。
“韩秀峰被抓起来了,就这几天的事。”
大爷回答道。
“抓起来了?”
宋思铭愣了一下,当即想起,杜如柏所说的,打不通韩秀峰电话的事。
而如果韩秀峰也是这几天被抓的话,那大概率是和杜如松一起。
宋思铭立刻追问道:“韩秀峰为什么被抓?”
“不知道,不清楚,你问别人吧!”
大爷明显是知道内情的,但却不愿意多说,绕过宋思铭直接就走了。
“宋乡长,您过来看看!”
正在这时,党群办的小李喊宋思铭。
宋思铭走过去,发现小李面前,有一块木板,原本木板是扣在地上的,现在已经被小李翻过来了。
上面写着的,正是永宿县秀峰五金加工厂几个字。
“也就是说,这就是秀峰加工厂?”宋思铭抬起头,很快,就在旁边的大门侧面,看到了悬挂厂牌留下的痕迹。
“应该是。”
小李比对了一下,点点头道:“导航定位挺准的,就是牌子摘下来了。”
“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先敲门试试吧!”
宋思铭说道。
小李当即走向前,拍打大门。
过了足足有两分钟,里面才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你们找谁啊?”
“我们找韩秀峰。”
宋思铭回答道。
“韩秀峰不在,你们走吧!”
女人回答道。
“我们知道韩秀峰不在,您应该是他的家人吧,我们有些事想向您询问一下。”宋思铭解释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女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嫂子吧,我是杜如柏,杜如松的弟弟。”
这时,杜如柏站了出来。
“杜如柏……”
里面的女人透过大铁门的门缝,向外看了看,认出了杜如柏,这才把大门打开。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眼睛通红,一看就哭过。
“我是杜如松的上级,过来解决杜如松的事。”
宋思铭也自报家门。
“那你们进来吧!”
有杜如柏在,韩秀峰的妻子齐玉莲消除了戒心,将宋思铭等人让进工厂。
厂子里一片混乱,各种乱七八糟的工具散落一地。
而就在距离大门口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滩打扫过,但没有彻底扫干净的血迹。
“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哥是不是和秀峰哥一起被抓的?”
坐下后,杜如柏问道。
“是。”
“是我们连累了你哥。”
齐玉莲双目无神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估计是受了刺激,也有可能是没休息好,齐玉莲讲话的逻辑性不强,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不过,听了一会儿,宋思铭还是听明白了。
韩秀峰开办的秀峰五金加工厂,是整个韩洼东村,效益最好的五金加工厂,规模大,订单多,这些年赚了不少钱。而这也导致同村的某些人非常眼红。
其中就包括村支书的儿子,韩培鑫。
韩培鑫也办了一个五金加工厂,但管理粗放,生产的五金配件残次率太高,成本居高不下不说,还经常被客户退货。
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订单了。
虽然没有彻底倒闭,但厂区一直处于停产闲置的状态,连工人都遣散了。
正巧,韩秀峰这边要扩大规模。
韩培鑫那个加工厂位置好,挨着两条大路,进出非常方便,且设备齐全,韩秀峰就想着把韩培鑫的加工厂买下来。
一开始谈得挺好的,韩培鑫开价也不是特别高,考虑到新建厂房周期太长,又考虑到韩培鑫是村支书的儿子,韩秀峰连价都没有还,双方直接就签了合同。
结果,第二天韩培鑫就反悔了。
他不要钱,非要用卖自己加工厂的钱,入股韩秀峰的加工厂,而且一开口就要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韩秀峰怎么可能同意?
双方就着这件事,你来我往,爆发了数次冲突。
直到前天,韩培鑫带着一大帮人来秀峰加工厂捣乱,上来就打砸设备,韩秀峰自然要阻止,双方肢体上便有了接触。
而当时,杜如松也正好过来跟韩秀峰商量,想让韩秀峰在王寨乡招收一些工人。
于是杜如松上去劝架,却被裹挟其中。
当时情况一片混乱,不知怎么回事,韩培鑫的脑袋就出血了。
然后,县局直接介入,以故意伤害罪,将韩秀峰和杜如松一起抓走。
前因后果……
(在我们长长的一生中,总会遇到某个与众不同的人。他像闪电一样,一瞬间地闪耀,却照亮了我们黑暗的心灵,人生因此而不同。)
是夜,白炽灯的光很温柔地照着你沟壑纵横的脸庞,七十三岁的你眼神中却闪着异样的光芒,你向我娓娓诉说着你的年轻岁月,满含深情地回忆着你二十岁时遇到的这个像闪电一样的人,影响了你一辈子的人。这时,我才恍然大悟,前因原来在这个人身上——那个困了我前半生的前因。
在我不长不短的四十年生命中,我的至暗时刻是高中时代。高中,别人都是上了三年,而我上了五年,尤其是最后复读的两年,我犹如在炼狱里煎熬。我曾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我们村里,别人家的女孩子她们父母为了省钱都不让考大学(只供男孩子读书),她们刚初中毕业就去打工或结婚生子,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而我,同样是女孩子,却一定要在高中煎熬着,必须考上大学,必须要上本科。
站在现在回望二十多年前,我终于明白了,你所执意坚持的东西,站在你的角度看,你已经用劲了你所有的努力,榨干了自己的血汗来为我——你至爱的女儿,筹谋一个美好的未来。只是这个过程,更痛苦的是我,因为你并不知道一块铁再怎么锻造它也不能变成金子。
我现在才知道,你与众不同的思想,原来是来自这个叫王荣奇的人,他和你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却影响了你一辈子,他也通过你无形之中影响了我半辈子,虽然我与他不曾谋面。
我小时候,只是听奶奶说起你的小时候。她说你不喜欢读书,只是贪玩,经常逃课跑去摸鱼,经常被老师请家长,还经常被老师安排两个同学抬到学校去,所以你小学三年级都没读完。还听妈妈说,你在电厂工作的时候认识了一个老师,教你认字算题,所以她说你有小学文化的水平了。
这晚,从你思路清晰的回忆中,我才知道,你的老师是这个下放青年王荣奇。他每天教你三个字,你在电厂趁着干活的间隙就学认字写字,一年之后,新华字典都认完了,还学会了打算盘。二十岁的你,在遇到他的时候,他告诉你:很可怕,没有文化在这个社会上行不通。
于是,这句话也正成了你的信念和人生的目标,不幸的是,你实现不了的梦想,却沉重地压到了我的肩上,我成了这个“后果”。二十多年后的今天,我才恍然明白,我终于找到了这个“前因”。我还明白了,因为他的启发,你自学画画,自学木工,自学了很多别的有文化的人都做不了的事情,开启了你艰辛但却无畏的一生。
往事如烟,该释怀的已经释怀,以为过不去的我们也已经过去了。
我只觉得生命的奇妙和缘分的奇特:两个人,来自不同地方、有着不同出身和社会背景的两个独立的个体,某一天,他们在某一个地方偶然相遇,思想的碰撞却足以改变另外一个人,甚至可能两个人都会发生巨大的改变,而且这种改变还能透过彼此影响他的儿女们——她们的下一代,甚至通过她的下一代再传递到下下一代。思想的火炬可以一路传承,生生不息。
在我们长长的一生中,总会遇到某个与众不同的人。他像闪电一样,一瞬间地闪耀,却照亮了我们黑暗的心灵,人生因此而不同。
李翠儒原创丨前因后果(散文)
前因后果
文/李翠儒
说到我刚开始的文学梦想,不能不先说到我的母亲。母亲出身于一个穷苦家庭,受时代和家庭条件的影响,母亲只接受过高小文化教育。她嫁给我父亲后,还一直渴望求学读书,然而随着我们兄妹七人一个接一个地呱呱坠地,母亲不得不把所有的精力都转移到孩子们身上,以她特有的方式抚育我们长大。记得我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母亲还年轻还没有经历后来这么多生活的艰辛和操劳,那时的她性格比眼下更乐观开朗,春天很美的夜晚,常把她的几个小儿女聚在她的膝下,用她那甜美的歌喉,给我们唱她熟悉的歌曲,比如《北风吹》《九九艳阳天》《我的祖国》等,母亲唱歌声情并茂,而年幼的我居然能听懂母亲的歌声,母亲的歌声里充满母亲的喜怒哀乐和她的理想,母亲用她的理想就这样时时浸染着我。
在没有钱买年画的岁月,母亲用几分钱一盒的蜡笔和几分钱一张的大白纸,不知什么时候就画出了一张张蜡笔画,有开着花长着草的,有飘着云飞着鸟的,有流着水游着鱼的,然后分别贴在我们小孩子睡觉的每一张床床头的墙上,让我们每天早晨醒来一睁开眼就能看到,年幼的我当时虽然不懂得母亲的用心,却懂得母亲的画,当我睡梦中看见有花草鸟鱼从画上下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就变成了它们的同类。现在回想起来,不能否认,是母亲最早给了我想象的天空,引导了我不知不觉地就想去亲近大自然的一草一木。
我们小时候的生活虽然艰难,缺衣少穿,但母亲总是把我们的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衣服上的每块补丁都打得板板正正,简陋的房屋庭院平常都收拾得井井有条,记得那时我们住的是有院墙的草房,院墙不太高是用石头垒的,让我记忆最深刻的就是靠近大门的两旁,母亲在东西的墙头上都各摆放了一溜泥瓦盆,泥瓦盆里都种上花,春末夏初,花依次开了,有大红色的、黄色的、白色的、粉红色的、紫色的,还有蓝色的,煞是好看。我们这些小孩子从外面回来,还没到家,远远地就先看见了这些花,一时间仿佛是这些花吸引着我们像蝴蝶似的飞回家,那些花虽然都很普通就是山里天然生长的连名字都没有,一经被母亲种在花盆里,开在我们家的院墙上,对我们就仿佛不一样了,在我们的眼里它们就不再是野花,它们也会带给我们惊喜,让我们突然刮目相看。那时候还意识不到为家务活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的母亲,居然还有闲情伺弄这些花花草草,是因为她热爱生活,她就是想尽可能地为她的小儿女们营造一个舒适温馨的家。母亲就这样,在我们身上通过各种方式挥洒倾注着她春雨般的母爱,让我们物质生活极度贫困的童年也过得快乐和阳光。现在想来就是母亲这些日常的充满情趣的小举动,人穷志不穷,苦中有乐的一颦一笑潜移默化地影响了我长大后的生活态度。
真正开始文学的梦想追溯到四十三年前,看起来纯属偶然,实际上也是母亲养育的必然结果。记得在我还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刚上小学的某一天,天气是初春,阳光晃眼的午间比较温暖,早晚还有些凉意,我们一家老小吃完晚饭,几个小兄妹围在一起做完家庭作业,玩过家家捉迷藏的游戏,玩得正欢,已经长大成人的哥哥从外面串门回来,用一句话就转移了我们小兄妹的兴致,“看,哥给们带来了什么好吃的,你们猜,猜对了,哥给你们吃。”在那个物质特匮乏的年月,好吃的对于小小的我们真是太有诱惑啦,今天的孩子每天都能面对丰富的食物,很难想象那个年月,小小的我们对于一块糖果的渴望,我们几个小兄妹一听哥哥说他那里有好吃的,齐刷刷放弃正玩的游戏,全向哥哥围过来,开始争先恐后地猜,有猜糖果的,有猜苹果的,有猜山枣、核桃的,也有猜栗子的,可是猜了半天,哥哥宣布结果说我们都没有猜中,我们几个小兄妹像霜打茄子一下就都焉了,就说哥哥骗人,嗷号着一齐上来就要捏他的耳朵,刮他的鼻子,打他的手掌心,正想整治他,没想到还没等我们在他身上找准撒气的位置,哥哥却突然把手从背后抽到前面,变戏法似的呈上一卷纸,对我们说:“哥没有骗你们,哥这儿有比糖果、山枣、苹果……更受用的东西,看!”哥说着把卷着的纸打开,我们以为是几幅画呢,哥却告诉说是《第二次握手》的手抄本,我们小兄妹不理解手抄本为何物,哥又讲解了讲解,听哥哥把读这本书说得比吃糖果的感觉还好,当时我还很不以为然。
那时,哥哥在我们兄妹中是学历最高的,《第二次握手》自然由他读给大家听。母亲平时经常督促我们兄妹好好读书,一贯支持我们多听故事,那时候村里来了说书的,母亲都宁愿不让我们帮着做家务,也要让我们抱着板凳,早到大队院子里去找地方,晚上好听说书,还多次支持哥哥跑到外村去听过,此时母亲正坐在灯下做针线,她主动用缝衣针把煤油灯头挑了挑,使灯头更亮,随着哥哥的大声朗读,没进过学堂读过书的父亲从一旁也靠过来听了,哥哥读得就更起劲了。
那时候,我虽然还不能懂得事业、追求、爱情、矛盾,还不能理解人生命运,但从故事的发展中,能听懂什么是善良,什么是美好,什么是丑恶,记得当时我不仅深深被苏冠兰、丁洁琼、叶玉涵三人的爱情命运所吸引,更是被他们为爱情、事业、祖国所作的奉献所感动……
夜不知深到什么时候,哥哥才把故事读完,我居然没有一丝困意,母亲催我上床睡觉,我却沉浸在故事里浑然不觉,良久,哥哥问我:“听了这个故事,心里是不是比吃了糖果还受用?”“这个自然”,我冲口说道。就是从那晚开始,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开始了朦朦胧胧的文学意识,生发出一股想拿起笔,写出点什么的冲动……
多少年以后,迈进了大学的门槛,远离了紧张的中学生活,能够拿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追求自己的志趣,我对文学的热爱竟然达到了白热化,今天重新打开大学毕业纪念册,重温同学留下的毕业赠言:
“小李子,是清甜的沂蒙山水,育出了你这么一位小奇女,你总是写啊写啊,一首首诗是一片片情,可知你就是一首深情的诗。”
“你的勤奋使我惊异且钦佩,以后无论在哪儿听到你成功的消息,我便不再惊异,只有由衷地钦佩和祝福。”
……
真诚鼓励,充满殷切期盼的话语令我心情激荡,令我深思沉吟,由此也看出我对文学的热爱和执着。
参加工作以后的岁月也有幸陆续受到过许多文学前辈、朋友、编辑老师的指导,我对文学的热爱不是与生俱来的,我不是一个极有文学天分的人,能够坚持业余创作几十年笔耕不辍,并陆续出版了三部文学作品《交给太阳》《走回大地》等,成绩虽然不大,果实虽然结得小,默默耕耘却终究还是有了收获,是的,产生这样的后果那一定是有其前因的。
饮水思源,春风吹过我,我必定忘不了春天,更何况是父母的养育之恩,血浓于水的亲情,点点滴滴都牢记在心,又一点一滴化成对他们的回报。
【作者简介】李翠儒(女),山东费县人,出版文学作品《交给太阳》《走回大地》等三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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