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还没有即位登基,就成为了傀儡的开国皇帝
(风云乱世)
建始元年,公元407年,此时处于东晋十六国时期。
什么叫东晋十六国呢?意思是南方有个东晋小朝廷苟延残喘,北方则是一堆狠人各自建立政权然后大乱斗。
北方这一堆政权里,有一个叫做后燕的王朝。
这个后燕,不可小觑,刚刚立国的时候实力强劲,一度成为了北方最大,最有势力的王朝,但可惜下坡路走的太快,到末代君王后燕昭文帝慕容熙即位的时候,后燕已经是江河日下,在崩溃的边缘里挣扎。
就在这个后燕国里,有一位叫做慕容云的仁兄,就是我们本篇文章的主人公。
慕容云,字子雨,论身份来说,还属于是后燕的皇室。
后燕王朝满打满算,一共有七位皇帝,而这个慕容云,则是后燕第二位皇帝惠愍帝慕容宝的养子。
别拿豆包不当干粮,别拿养子不当人物。
虽然说是养子,但毕竟是老先帝的养子,所以慕容云在朝廷里还是比较有地位的。
《晋书·卷一百二十四·载记第二十四》:云沈深有局量,厚重希言,时人咸以为愚。
(慕容云 形象)
虽然是后燕皇室中人,但慕容云却并没有皇家子弟们固有的那种张狂和骄纵,相反,这个人性格忠厚,心性稳重,做事沉着,遇事不慌,并且平时一直关心,一点也不闲着自己,而是时常为国事操劳。
对于后燕慕容家的皇室子弟来说,他们的命运从出生大概就已经注定了。
他们不用上班,不用工作,不用努力,更不用奋斗,而只需要躺着,就能拥有花不完的俸禄和享不完的福。
他们能住在富丽堂皇的屋子里,有尊崇的社会地位,还有一堆供他们使唤的丫鬟下人。
他们是天生就出生在罗马的一群人。
当然,在物质生活极为富足的同时,他们也失去了理想和追求。
他们只是皇亲国戚,而不是皇帝本人。
他们可以贪图享乐,但却不能有所成就,他们可以花天酒地,但却不能有追求。
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不能在人生道路上追求理想,哪怕是追求了也没有用。
因为,作为皇帝的亲戚,你任何在上想要有所作为的动向,都会被皇帝本人视为是对他至高无上皇权的瓜分和亵渎。
(皇权之下)
所以,在这帮只能将毕生烂在这巍峨宫室中的皇家子弟们看来,这么正能量且很积极的慕容云,纯属有病。
他们不仅认为慕容云有病,还认为慕容云老实巴交,智商可能也有点问题。
后燕的满朝文武时常把慕容云当笑话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只有一个人例外。
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冯跋。
冯跋,字文起,十六国生人,曾在后燕朝廷里任职卫中郎将。
这个官职,相当于后燕皇宫内的保安队长,专门负责带着一帮人日夜保护皇帝的安全。
《晋书·卷一百二十四·载记第二十四》:唯冯跋奇其志度而友之。
冯跋认为,一个被环境所不容,被大家所排挤,遭众人而耻笑的人,却能够一丝不苟,十分专注的保持自己的行为和志向,这是不容易的。
而这样的人,往往是能够干大事儿的人。
所以,冯跋和慕容云成了极为要好的朋友。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冯跋和慕容云结识的时候,冯跋已经不在后燕上班,而是逃亡在外,属于是朝廷的通缉犯。
冯跋这个人,脾气稍微有点火爆,他当年填志愿的时候,本来是想着可以成为地方上的将领,到时候走马上任之后可以在边地痛痛快快的打仗,可谁知造化弄人,冯跋地方没去了,反而被调剂到了工作,还专门被安排为了卫中郎将。
出于工作的特殊性,卫中郎将这个职务每天和皇帝接触的机会,那是很多的。
(冯跋 形象)
冯跋每天都在皇帝慕容熙的面前晃悠,他这个人情商不高,又不会来事儿,反而时常说出一些奇怪的话,做一些奇怪的事儿搞得皇帝很不愉快,一来二去,冯跋得罪了老板慕容熙,被慕容熙狠狠的训斥了几顿,差点没把他削官贬职,下了大狱。
工作不愉快,皇帝也不中意自己,冯跋认为自己前途无望,干脆搞了个大罢工,不辞而别,逃往深山隐居了起来。
朋友们,朝廷安排的工作,那不是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冯跋擅自离岗,擅离职守,皇帝更加愤怒,于是干脆全国通缉冯跋,冯跋就这么着,成了逃犯。
不过很显然,冯跋不是那种可以轻易忘却前尘往事的人,他在民间左右活动,很快搭上了后燕皇室中的慕容云。
冯跋是个实在人,见了慕容云之后直接就摊牌了,表示如今皇帝慕容熙无道,我估计后燕是要不行了,既然如此,还不如取而代之,我看你慕容云就不错,不如你和我一起起事,事成之后,我拥立你做皇帝,岂不是美滋滋?
冯跋说慕容熙无道,不单单是因为他和慕容熙有旧怨,而是因为慕容熙的确很有问题。
道德上,慕容熙和自己的嫂子通奸,执政上,慕容熙是古代基建大王,在位的时候发了疯一般的建造宫殿,朝廷里的钱更是让他给造了个底儿掉,行为上,慕容熙残忍弑杀,动辄就拿大臣们开刀,皇亲国戚也不放过,比如二代皇帝慕容宝的子嗣,除了这个养子慕容云,基本上全都让他给杀完了。
(慕容熙 形象)
这样的一个皇帝,冯跋有足够的舆论支持来推翻他,但事情到了慕容云这里,却又是另外一种看法。
因为,不是所有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都会揭竿而起,反抗朝廷不是闹着玩儿,你冯跋不要命,是因为一来你冯跋和慕容熙有仇,二来是朝廷已经把你逼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你已经无所谓了。
但我不一样,我慕容云是后燕子弟,世代侍奉天子,攻读圣贤史书,我小日子过得不能说是相当哇塞,也勉强算得上是幸福美满,我为什么要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去跟你拼搏一个不确定的明天?
所以,面对冯跋的邀请,慕容云的态度是这样的:
《晋书·卷一百二十四·载记第二十四》:吾婴疾历年,卿等所知,愿更图之。
我自幼就身体不好,已经生了很多年的病了,这事儿你就别找我了,你联系别人吧。
慕容云表示拒绝,冯跋却不依不饶的继续给慕容云洗脑:
《晋书·卷一百二十四·载记第二十四》:公自高氏名家,何能为他养子!机运难邀,千岁一时,公焉得辞也!
你慕容云那也是名门之后,也是个人物,难道你甘心一辈子做别人的养子,甘心让别人一辈子耻笑你么?
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啊,恐怕数千年才有这么一回,你居然拒绝我,你有没有搞错?
冯跋的怂恿慷慨激昂,极富感染力,但慕容云却一点也不感冒。
(密谋)
这个常年在后燕政坛里沦为笑柄,被人看不起,被人忽略的年轻人不再说话,只是把目光看向了远方。
人和人,是不同的。
人心和人心,也是不同的。
人心是虚妄,贪婪和阴谋的结合体,是理想的熔炉,是恶念的深渊,也是狡诈的洞窟,欲望的战场。
慕容云意识不到,和那些整天摆烂的皇家子弟们一样,自己的命运,其实也并不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因为,冯跋根本不给慕容云拒绝的机会,直接以慕容云的名义谋反了。
你不是不答应么?好办!我先把屎盆子扣你头上,我看你是反还是不反。
得了,这回不反也得反了。
某位哲人曾经说过一句话:不能谋万世者不能谋一时,不能谋全局者不能某一隅。
没有办法,慕容云就在这种极不情愿的心态下入伙了。
没有计划,没有权谋,没有准备,慕容云的命运就以这样一种方式被押上了赌桌。
也许慕容云知道,人的一生有很多条道路可以走,有些路走错了可以重来,可以换一条,而有些路,一旦走上,就不能回头。
()
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事情进展的出乎意料的顺利,冯跋带着慕容云攻破了后燕皇宫的大门,慕容熙慌乱逃窜,被慕容云逮住了个正着,一剑砍翻,魂归九天。
大事已定,史书上对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记载,是这样的:
《晋书·卷一百二十四·载记第二十四》:扶之而出。云曰:“吾疾苦日久,废绝世务。卿今兴建大事,谬见推逼。所以徘徊,非为身也,实惟否德不足以济元元故耳。”跋等强之,云遂即天王位...
冯跋一顿生拉硬拽,终于把慕容云给弄到了台前,并且宣布应该由慕容云继承帝位。
而我们的慕容云却哭丧着个脸,丝毫没有即将当皇帝的开心和兴奋,而是哭哭啼啼的说:
我说我不当,你非要我当...(脑补赵丽蓉老师春晚小品画面)
然而,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慕容云失去了所有的退路。
史书对于这段登基建元的记载,那是很有意思的,请注意这句话——“跋等强之,云遂即天王位...”
跋就是冯跋,等就是冯跋的亲信,强就是强迫,云就是慕容云。
串联起来的意思,就是慕容云千般不同意,万般不乐意,但硬是被冯跋给强迫着按到了皇位上。
后燕灭亡,慕容云的北燕,从这一天开始,正式登场。
(终成傀儡)
那一天,乌云密布,天边更有电闪雷鸣,黄袍加身的慕容云,脸色更难看了。
因为,从这一刻开始,他已经敏锐的意识到,自己虽然成为了皇帝,但却失去了主权。
筹谋策划的是冯跋,起兵谋逆的也是冯跋,居功至伟的是冯跋,亲信众多的也是冯跋,现在自己完全成为了冯跋的傀儡,沦为了帝国的吉祥物。
而傀儡和吉祥物的下场,慕容云比谁都要清楚。
刚才作者说,慕容云的命,已经定了,这是基于一种传统的哲学看法。
在哲学意义上来看,人所能做的,只有四个字:那就是尽力而已。
这种人生态度,就叫“知命”。
也许慕容云已经知晓了命运,只是不知道,当三年后已经成为北燕权臣的冯跋派人在宫里将他刺杀时,他是否会觉得,他害怕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在冥冥之中,也许是一种解脱呢?
原来,生于皇家不自由,慕容云以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但其实,命运来临之时,他和别人,是一样的。
中国历史纪年体之晋朝-公元407年
晋安帝纪元
(公元407年)晋义熙三年 后燕建始元年 后秦弘始九年 北魏天赐四年 北凉永安七年 南燕太上三年 西凉建初三年 北燕正始元年 大夏龙昇元年
春正月辛丑朔,后燕大赦,改元“建始”。
南燕帝慕容超南郊,柴燎焰起,而烟不出。灵台令张光告人曰:“今火盛而烟灭,国其亡乎?”
后秦王姚兴虑镇远、左贤王乞伏乾归终为西州之患,因其朝也,留为主客尚书,以其世子乞伏炽磐为建武、行西夷校尉,监抚其众。
南燕略地淮北、徐州,至下邳。晋扬武、宣城内史诸葛长民遣部将徐琰击走之。
晋尚书殷仲文迁东阳太守。仲文因月朔与众至大司马府,府中有老槐树,顾之良久而叹曰:“此树婆娑,无复生意!”仲文素有名望,自谓必当朝政,又中领军谢混之徒畴昔所轻者,并皆比肩,常怏怏不得志。忽出为为东阳太守,意弥不平。抚军、豫州刺史刘毅爱才好士,深相礼接,临当之郡,游宴弥日。行至富阳,慨然叹曰:“看此山川形势,当复出一伯符。”右、江州刺史何无忌甚慕之。东阳,无忌所统,仲文许当便道修谒,无忌故益饮迟之,令府中命文人殷阐、孔宁子之徒撰义构文,以俟其至。仲文失志恍惚,遂不过府。无忌疑其薄己,大怒,思中伤之。时属南燕入寇,无忌言于刘裕曰:“桓胤、殷仲文并乃腹心之疾,北虏不足为忧。”
二月己酉,晋镇军刘裕朝京师,将诣廷尉;晋帝司马德宗先诏狱官不得受,裕诣阙陈让所除车骑等官,乃见听。裕旋于京口。
魏帝拓跋珪封皇子拓跋修为河间王,拓跋处文为长乐王,拓跋连为广平王,拓跋黎为京兆王。
晋永嘉太守骆球本东阳郡史,孙恩之乱,于长山,故见擢用。球子骆冰为刘裕镇军府将,东阳太守殷仲文与骆球父子谋建桓胤为楚嗣,曹靖之、桓石松、卞承之、刘延祖等潜相交结,
闰二月,骆冰谋作乱,将被执,单骑走,追斩之。刘裕以次收斩永嘉太守骆球、桓胤、东阳太守殷仲文、仲文弟左卫南蛮校尉殷叔文、叔文弟晋陵太守殷道叔、曹靖之、桓石松、卞承之、刘延祖等,并诛其家属。仲文善属文,为世所重,谢灵运尝云:“若殷仲文读书半袁豹,则文才不减班固。”言其文多而见书少也。
晋辅国、荆州刺史刘道规复领南蛮校尉。道规善于为治,刑政明理,士民莫不畏而爱之。
刘裕以镇军参军、下邳太守孟怀玉为宁朔、西阳太守、新蔡内史,
刘裕夫人淮南胡道安生子于京口,起名义隆,小字车儿。裕第三子也。
己丑,晋朝大赦,除酒禁。
晋帝遣兼太常葛籍授镇军刘裕策曰:“有扈滔天,夷羿乘衅,乱节干纪,实挠皇极。贼臣桓玄,怙宠肆逆,乃摧倾华、霍,倒拔嵩、岱,五岳既夷,六地易所。公命世英纵,藏器待时,因心资敬,誓雪国耻。慨愤陵夷,诚发宵寐。既而岁月屡迁,神器已远,忠孝幽寄,实贯三灵。尔乃介石胜机,宣契毕举,诉苍天以为正,挥义旅而一驱;奔锋数百,势烈激电,百万不能抗限,制路日直植城。遂使冲鲸溃流,暴鳞奔汉,庙胜远加,重氛载涤,二仪廓清,三光反照,事遂永代,功高开辟,理微称谓,义感朕心。若夫道为身济,犹縻厥爵,况乃诚德俱深,冠天人者乎!是用建兹邦国,永祚山河,言念载怀,匪云足报。往钦哉!俾屏余一人,长弼皇晋,流风垂祚,晖烈无穷。其降承嘉策,对扬朕命。”
后燕天王慕容熙为皇后苻训英起承华殿,高承光一倍,负土于北门,土与谷同价。典军杜静载棺诣阙,上书极谏。天王大怒,斩之。苻训英尝季夏思冻鱼脍,仲冬须生地黄,皆下有司切责,不得,加以大辟。
夏四月癸丑,后燕皇后苻训英薨,天王慕容熙悲号躃踊,若丧考妣,拥其尸而抚之曰:“体已就冷,命遂断矣!”于是僵仆气绝,久而乃苏。大敛既讫,复启其棺而与交接。服斩缞,食粥。制百僚于宫内哭临,令沙门素服。使有司案检哭者,有泪以为忠孝,无泪则罪之,于是群臣震惧,莫不含辛以为泪焉。故高阳王慕容隆妻张氏,天王之嫂也,美姿容,有巧思。天王将以为苻氏之殉,欲以罪杀之,乃毁其禭靴,中有弊氈,遂赐死。三女叩头求哀,天王不许。制公卿已下至于百姓,率户营墓,费殚府藏。下锢三泉,周输数里,内则图画尚书八坐之象。天王曰:“善为之,朕将随后入此陵。”识者以为不祥。右仆射韦璆等并惧为殉,沐浴而待死焉。号皇后墓曰征平陵。
丁酉,后燕段太后去尊号,出居外宫。
武都氐帅、仇池公杨盛以平北苻宣为梁州督护,将兵入汉中。后秦梁州别驾吕莹、汉中徐逸、席难起兵应宣,刺史王敏攻之,求救于杨盛。盛遣军临浕口,王敏退守武兴。杨盛复通于晋,以盛为都督陇右诸军事、征西大、开府仪同三司。盛因以苻宣行梁州刺史,代平南杨抚守汉中。
五月壬戌,后燕尚书郎苻进谋反,诛。进,苻定之子也。
天下大水。
北魏增置侍官,侍直左右,出内诏命,取八国,代郡、上谷、广宁、雁门四郡民中年长有器望者充之。
魏帝北巡。自参合陂东过蟠羊山,大雨,暴水流辎重数百乘,杀百余人。遂东北逾石漠,至长川,幸濡源。
北魏征西大、常山王拓跋遵好酒,坐醉乱失礼于太原公主,赐死,葬以庶人礼。遵子拓跋素,齐王拓跋嗣特见亲宠。少引内侍,频历显官,赐爵南安公,拜外都大官。
平原太守定陵侯和跋奢豪喜名,魏帝恶而杀之,使其弟和毘等就与诀。跋曰:“灅北土瘠,可迁水南,勉为主计。”且使之背己,曰:“汝何忍视吾之死也!”毘等谕其意,诈称使者,逃入后秦。珪怒,灭其家。中垒、尚书吏部郎、下博子邓渊从弟尚书郎邓晖凶侠好奇,与跋厚善,或谮诸魏帝曰:“毘之出亡,晖实送之。”魏帝疑渊知情,遂赐渊死,既而恨之。渊子邓颖,袭爵。为太学生,稍迁中书侍郎。颖弟邓权,权弟邓颢。
魏帝欲与后秦通和,遣北新侯安同送所虏后秦将唐小方于长安。安北、五原公刘勃勃忿后秦王与北魏交好,乃叛,时柔然可汗郁久闾社仑与后秦和亲,送马八千匹,始济河,至大城,勃勃邀留马。后秦王乃遣使,请以骏马千匹赎狄伯支而遣所留北魏使者贺狄干还。魏帝意在离间二寇,于是许之,遣左朱提王拓跋悦送后秦将狄伯支、姚伯禽、姚良国、康宦。路由雁门,悦因背诱奸豪,以取其意,后遇事谴,逃亡,投雁门,规收豪杰,欲为不轨,为土人执送,魏帝恕而不罪。以拓跋悦为宗师。悦恃宠骄矜,每谓所亲王洛生之徒言曰:“一旦宫车晏驾,吾止避卫公,除此谁在吾前?”卫王仪,美髯,为内外所重,悦故云。狄伯支等还长安,后秦王皆复其爵位。
贺狄干在长安幽闭,因习读书史,通《论语》、《尚书》诸经,举止风流,有似儒者。初,魏帝普封功臣,狄干虽为后秦所留,遥赐爵襄武侯,加秦兵。及狄干至,魏帝见其言语衣服,有类羌俗,以为慕而习之,故忿焉,既而杀之。弟贺归,亦刚直方雅,与狄干俱死。
刘勃勃召其众三万余人伪猎高平川,袭杀后秦秦州刺史、高平公没弈干而并其众,众至数万。
六月,后秦王姚兴以太子姚泓录尚书事。
后秦华山郡地涌沸,广袤百余步,烧生物皆熟,历五月乃止。
刘勃勃自以匈奴夏后氏之苗裔也,建国号“大夏”,称天王、大单于,赦其境内,建元曰“龙昇”,署置百官。以长兄刘右地代为丞相、代公,次兄刘力俟提为大、魏公,刘叱干阿利为御史大夫、梁公,弟刘阿利罗引为征南、司隶校尉,刘若门为尚书令,刘叱以鞬为征西、尚书左仆射,刘乙斗为征北、尚书右仆射,自余以次授任。
秋七月戊戌朔,日有蚀之。
晋汝南王司马遵之谋反事泄,伏诛。弟司马楷之子司马莲扶立。
冯跋,字文起,长乐信都人也,小字乞直伐,其先毕万之后也。万之子孙有食采冯乡者,因以氏焉。永嘉之乱,跋祖父冯和避地上党。父冯安,雄武有器量,西燕帝慕容永时为。永灭,跋东徙和龙,家于长谷。幼而懿重少言,宽仁有大度,饮酒一石不乱。母弟冯素弗,次冯丕,次冯弘,皆任侠放逸,不修行业,惟跋恭慎,勤于稼墙,父母器之。既家昌黎,遂同夷俗。燕帝慕容宝署为中卫。慕容熙即位,以跋为殿中左监,稍迁卫中郎将。
冯素弗,跋之长弟也。慷慨有大志,姿貌魁伟,雄杰不群,任侠放荡,不修小节,故时人未之奇,惟王齐异焉,曰:“拨乱才也。”惟交结时豪为务,不以产业经怀。弱冠,自诣慕容熙尚书左丞韩业请婚,业怒而拒之。复求尚书郎高邵女,邵亦弗许。南宫令成藻,豪俊有高名,素弗造焉,藻命门者勿纳。素弗迳入,与藻对坐,旁若无人。谈饮连日。藻始奇之,曰:“吾远求骐骥,不知近在东邻,何识子之晚也!”当世侠士莫不归之。及熙即位,为侍御郎、小帐下督。
初,冯跋弟冯素弗与从兄冯万泥及诸少年游于水滨,有一金龙浮水而下,素弗谓从弟万泥曰:“颇有见否?”万泥等皆曰:“无所见也。”乃取龙而示之,咸以为非常之瑞。慕容熙时为河间公,闻而求焉,素弗秘之,熙怒。及即位,密欲诛跋兄弟。其后跋又犯熙禁,惧祸,乃与其诸弟逃于山泽。
时后燕赋役繁数,人不堪命,冯跋兄弟谋曰:“熙今昏虐,兼忌吾兄弟,既还首无路,不可坐受诛灭。当及时而起,立公侯之业。事若不成,死其晚乎!”遂与左卫张兴等二十二人结谋。跋与二弟乘车,使妇人御,潜入龙城,匿于北部司马孙护之室。
癸亥,后燕葬皇后苻训英于征平陵。轜车高大,毁北门而出,天王慕容熙被发徒跣,步从二十余里。长老窃相谓曰:“慕容氏自毁其门,将不久也。”甲子,后燕大赦。
冯跋闻慕容熙出葬苻后,诣建威、夕阳公慕容云,告之以谋。云惧曰:“吾婴疾历年,卿等所知,愿更图之。”跋逼曰:“慕容氏世衰,河间虐暴,惑妖淫之女而逆乱天常,百姓不堪其害,思乱者十室九焉,此天亡之时也。公自高氏名家,何能为他养子!机运难邀,千岁一时,公焉得辞也!”扶之而出。云曰:“吾疾苦日久,废绝世务。卿今兴建大事,谬见推逼。所以徘徊,非为身也,实惟否德不足以济元元故耳。”跋等强之。跋从兄子冯乳陈等率众攻弘光门,鼓噪而进,禁卫皆散走;遂入宫授甲,发尚方徒五千余人闭门拒守。中黄门赵洛生奔告后燕天王,天王曰:“此鼠盗耳,朕还当诛之。”乃置后枢于南苑,收发贯甲,驰还赴难。熙夜至龙城,攻北门不克,宿于门外。
乙丑,慕容云遂即天王位,复姓高氏。大赦境内殊死以下,改元曰“正始”,国号“大燕”。史称“北燕”。
后燕天王退入龙腾苑,尚方兵褚头逾城从天王,称营兵同心效顺,唯俟军至。天王闻之,惊走而出,左右莫敢迫。天王从沟下潜遁,良久,左右怪其不还,相与寻之,唯得衣冠,不知所适。中领军慕容拔谓中常侍郭仲曰:“大事垂捷,而帝无故自惊,深可怪也。然城内企迟,至必成功,不可稽留。吾当先往趣城,卿留待帝,得帝,速来;若帝未还,吾得如意安抚城中,徐迎未晚。”乃分将壮士二千余人登北城。将士谓天王至,皆投仗请降。既而天王久不至,拔兵无后继,众心疑惧,复下城赴苑,遂皆溃去。拔为城中人所杀。
丙寅,后燕天王慕容熙微服匿于林中,为人所执,送于大燕天王高云,云数而杀之,并诛其诸子。时年二十三,在位六年。慕容垂至熙四世,凡二十四年。
后燕幽州刺史、上庸公慕容懿以辽西归降北魏,魏帝以懿为征东、平州牧、昌黎王。后坐反,伏诛。懿,慕容评之孙也。
魏帝自濡源西幸参合陂。筑北宫垣,三旬而罢,乃还平城。
前南凉王秃发傉檀去后秦封号,遣使邀后秦建武、西夷校尉乞伏炽磐,炽磐斩其使,送长安。
南燕帝慕容超母妻先在长安,为后秦王姚兴所拘,南燕帝遣御史中丞封恺使于秦以请之。后秦王姚兴曰:“昔苻氏之败,太乐诸伎悉入于燕。燕今称籓,送伎或送吴口千人,所请乃可得也。”南燕帝诏群臣详议。左仆射段晖议曰:“太上囚楚,高祖不回。今陛下嗣守社稷,不宜以私亲之故而降统天之尊。又太乐诸伎,皆是前世伶人,不可与彼,使移风易俗,宜掠吴口与之。”尚书张华曰:“若侵掠吴边,必成邻怨。此既能往,彼亦能来,兵连祸结,非国之福也。昔孙权重黎庶之命,屈己以臣魏;惠施惜爱子之头,舍志以尊齐。况陛下慈德在秦,方寸崩乱,宜暂降大号,以申至孝之情。权变之道,典谟所许。韩范智能回物,辩足倾人,昔与姚兴俱为秦太子中舍人,可遣将命,降号修和。所谓屈于一人之下,申于万人之上也。”超大悦曰:“张尚书得吾心矣。”使中书令韩范聘于后秦王,称籓奉表。
韩范至长安,后秦王谓范曰:“封恺前来,燕王与朕抗礼。及卿至也,款然而附。为依春秋以小事大之义?为当专以孝敬为母屈也?”范曰:“周爵五等,公侯异品,小大之礼,因而生焉。今陛下命世龙兴,光宅西秦,本朝主上承祖宗遗烈,定鼎东齐,中分天曜,南面并帝。通聘结好,义尚廉冲,便至矜诞,苟折行人,殊似吴、晋争盟,滕、薛竞长,恐伤大秦堂堂之盛,有损皇燕巍巍之美,彼我俱失,窃未安之。”后秦王怒曰:“若如卿言,便是非为大小而来。”范曰:“虽由大小之义,亦缘寡君纯孝过于重华,愿陛下体敬亲之道,霈然垂愍。”后秦王曰:“吾久不见贾生,自谓过之,今不及矣。”于是为范设旧交之礼,申叙平生,谓范曰:“燕王在此,朕亦见之,风表乃可,于机辩未也。”范曰:“大辩若讷,圣人美之,况尔日龙潜凤戢,和光同尘,若使负日月而行,则无继天之业矣。”后秦王笑曰:“可谓使乎延誉者也。”范承间逞说,后秦王大悦,赐范千金,许以超母妻还之。南燕前济阳王慕容凝自梁父奔于后秦,言于后秦王曰:“燕王称籓,本非推德,权为母屈耳。古之帝王尚兴师征质,岂可虚还其母乎!母若一还,必不复臣也。宜先制其送伎,然后归之。”后秦王乃变其意。
八月,后秦王使员外散骑常侍韦宗聘于南燕。南燕帝与群臣议见宗之礼,张华曰:“陛下前既奉表,今宜北面受诏。”封逞曰:“大燕七圣重光,奈何一旦为竖子屈节!”南燕帝曰::“吾为太后屈,愿诸君勿复言!”遂北面受诏。
晋龙骧毛修之使参军严纲等收兵众于白帝,汉嘉太守冯迁率兵来会,讨叛将镇军、巴州刺史杨承祖,斩之。时辅国文处茂犹在巴郡,修之遣振武张季仁五百兵诣处茂等。荆州刺史刘道规又遣奋武原导之领千人,受修之节度。修之遣原导之与季仁俱西。
时益州刺史鲍陋不肯进讨,修之下都上表曰:“臣闻在生所以重生,实有生理可保。臣之情地,生途已竭,所以未沦于泉壤,借命于朝露者,以日月贞照,有兼映之辉,庶凭天威,诛夷仇逆。自提戈西赴,备尝时难,遂使齐斧停柯,狡竖假息。诚由经路有暨,亦缘制不自己。抚影穷号,泣望西路。益州刺史陋始以四月二十九日达巴东,顿白帝,以俟庙略。可乘之机宜践,投袂之会屡愆。臣虽效死寇庭,而理绝救援,是以束骸载驰,诉冤象魏。昔宋害申丹,楚庄有遗履之愤,况忘家殉国,鲜有臣门,节冠风霜,人所矜悼。伍员不亏君义,而申包不忘国艰,俟会伫锋,因时乃发。今臣庸逾在昔,未蒙宵迈之旗,是以仰辰极以希照,眷西土以洒泪也。公私怀耻,仰望洪恩,岂宜遂享名器,比肩人伍。求情既所不容,即实又非所继,但以方仗威灵,要须综摄,乞解金紫宠私之荣,赐以鹰扬折冲之号。臣之于国,理无虚请。自臣涉道,情虑荒越,疹毒交缠,常虑性命陨越,要当躬先士卒,身驰贼庭,手斩凶丑,以摅莫大之衅。然后就死之日,即化如归,阖门灵爽,岂不谢先帝于玄宫。”镇军、督州诸军事、徐兖二州刺史刘裕哀其情事,乃令命将出征。
刘裕方大相宠任冠军、宣城内史、襄城太守刘敬宣,欲先令立功。表遣敬宣伐蜀。国子博士周祗书谏裕曰:“自义旗之建,所征无不必克,此可谓天人交助,信顺之征也。今大难已夷,君臣俱泰。顷五谷转丰,民无饥苦,劫盗之患,亦为弭息,比诚渐足无事,宜大宁治本。蜀贼宜平,六合宜一,非为不尔也。古人有言,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今往伐蜀,万有余里,溯流天险,动经时岁。若此军直指成都,径擒谯氏者,复是将帅奋威,一快之举耳。然益士荒残,野无,成都之内,殆无孑遗。计得彼利,与今行军之费,不足相补也。而今往艰险,雨雪方降,驱三州三吴之人,投之三巴三蜀之土,其中疾病死亡,岂可称计。此一疑也。贼必不守穷城,将决力战。今我往劳困,彼来甚逸。若忽使师行不利,人情波骇,大势挫衄。此二疑也。且千里馈粮,士有饥色。况今溯险万里,所在无储。若连兵不解,运漕不继,虽韩、白之将,何以成功。此三疑也。今云可征者皆云:‘彼亲离众叛。’愚谓不然。彼以一匹夫,而能致今日之事,若众力离散,亦何以至此。官所遣兵皆乌合受募之人,亦必无千人一心,有前无退矣。为治者固先定其内而理其外,先安其近而怀其远。自顷狂狡不息,诛戮相继,未可谓人和也。天险如彼,未可谓地利也。毛修之家仇不雪,不应以得死为恨;刘敬宣蒙生存之恩,亦宜性命仰报。今欲驱二死之甘心,而忘国家之重计,愚情窃所未安。阙门之外,非所宜豫,苟其有心,不觉披尽。”不从。假敬宣节,监征蜀诸军事,郡如故,与宁朔臧喜率众五千西伐成都王谯纵。
魏帝幸犲山宫。诏赐司空、西昌公庾岳舍地于南宫,岳将家僮治之。候官告岳衣服鲜丽,行止风采,拟仪人君。魏帝时不豫,多所猜恶,遂诛之。葬于代西善无之界。岳兄子司隶校尉、高平公庾路亦诛。皇始初,庾路从征慕容宝,为城门校尉,迁司隶校尉,爵高平公。
大燕天王高云署冯跋使持节、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征北大、开府仪同三司、录尚书事、武邑公;冯万泥为尚书令;冯素弗为昌黎尹;跋少弟冯弘为征东大,领中领军,封汲郡公;冯乳陈为中军;孙护为尚书左仆射;张兴为辅国大。封伯、子、男,乡、亭侯者五十余人,士卒赐谷帛有差。熙之群官,复其爵位。立妻李氏为天王后,子高彭为太子。事皆决跋兄弟。越骑校尉慕舆良谋叛,云诛之。冯弘字文通。
九月,成都王谯纵称籓于后秦。
南凉主秃发傉檀将五万余人伐北凉,北凉主张掖公沮渠蒙逊与战于均石,大破之。
北凉地震,山崩折木。太史令刘梁言于北凉主曰:“辛酉,金也。地动于金,金动刻木,大军东行无前之征。”时张掖城每有光色,北凉主曰:“王气将成,百战百胜之象也。”遂攻南凉西郡太守杨统于日勒。统降,拜为右长史,宠逾功旧。
北凉张掖太守句呼勒出奔西凉。北凉主以从弟沮渠成都为金山太守,罗仇子也;沮渠鄯为西郡太守,麹粥子也。句呼勒自西凉奔还,待之如初。
冬十月,南凉主秃发傉檀遂东招后秦河州刺史西羌彭奚念,奚念阻河以叛后秦。后秦王以建武、西夷校尉乞伏炽磐行河州刺史。
南燕帝慕容超遣左仆射张华、给事中宗正元入长安,送太乐伎一百二十人于后秦王。后秦王大悦,延张华入宴。酒酣,乐作,后秦黄门侍郎尹雅谓华曰:“昔殷之将亡,乐师归周;今皇秦道盛,燕乐来庭。废兴之兆,见于此矣。”华曰:“自古帝王,为道不同,权谲之理,会于功成。故老子曰:‘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今总章西入,必由余东归,祸福之验,此其兆乎!”后秦王怒曰:“昔齐、楚竞辩,二国连师。卿小国之臣,何敢抗衡朝士!”华逊辞曰:“奉使之始,实愿交欢上国,上国既遗小国之臣,辱及寡君社稷,臣亦何心,而不仰酬!”后秦王善之,于是还慕容超母妻,厚其资礼而遣之,南燕帝亲率六宫迎于马耳关。
大夏天王、大单于刘勃勃讨鲜卑薛干等三部,破之,降众万数千。进讨后秦三城已北诸戍,斩其将杨丕、姚石生等。诸将言于天王曰:“陛下将欲经营宇内,南取长安,宜先固根本,使人心有所凭系,然后大业可成。高平险固,山川沃饶,可以都也。”天王曰:“卿徒知其一,未知其二。吾大业草创,众旅未多,姚兴亦一时之雄,关中未可图也。且其诸镇用命,我若专固一城,彼必并力于我,众非其敌,亡可立待。吾以云骑风驰,出其不意,救前则击其后,救后则击其前,使彼疲于奔命,我则游食自若,不及十年,岭北、河东尽我有也。待姚兴死后,徐取长安。姚泓凡弱小儿,擒之方略,已在吾计中矣。昔轩辕氏亦迁居无常二十余年,岂独我乎!”于是侵掠岭北,岭北诸城门不昼启。后秦王叹曰:“吾不用黄儿之言,以至于此!”黄儿,姚邕小字也。
十一月,大夏天王求婚于南凉主秃发傉檀,南凉主弗许。大夏天王怒,率骑二万伐之,自杨非至于支阳三百余里,杀伤万余人,驱掠二万七千口、牛马羊数十万而还。南凉主率众追之,焦朗谓南凉主曰:“勃勃天姿雄骜,御军齐肃,未可轻也。今因抄掠之资,率思归之士,人自为战,难与争锋。不如从温围北渡,趣万斛堆,阻水结营,制其咽喉,百战百胜之术也。”贺连怒曰:“勃勃以死亡之余,率乌合之众,犯顺结祸,幸有大功。今牛羊塞路,财宝若山,窘弊之余,人怀贪竞,不能督厉士众以抗我也。我以大军临之,必土崩鱼溃。今引军避之,示敌以弱。我众气锐,宜在速追。”南凉主曰:“吾追计决矣,敢谏者斩!”大夏天王闻而大喜,乃于阳武下陕凿凌埋车以塞路。南凉主遣善射者射之,中大夏天王左臂。大夏天王乃勒众逆击,大败南凉,追奔八十余里,杀伤万计,斩南凉大将十余人,以为京观,号“髑髅台”,还于岭北。
南凉主与数骑奔南山,几为追骑所得。惧东西寇至,徙三百里内百姓入于姑臧,国中骇怨。屠各成七儿因百姓之扰也,率其属三百人,叛南凉于北城。推梁贵为盟主,贵闭门不应。一夜众至数千。殿中都尉张猛大言于众曰:“主上阳武之败,盖恃众故也。责躬悔过,明君之义,诸君何故从此小人作不义之事!殿内武旅正尔相寻,目前之危,悔将无及。”众闻之,咸散。七儿奔晏然,殿中骑将白路等追斩之。军谘祭酒梁裒、辅国司马边宪等七人谋反,南凉主悉诛之。
大夏天王又与后秦将张佛生战于青石原,败之,俘斩五千七百人。
魏帝还平城。
十二月戊子,晋司徒、扬州刺史、录尚书事、武冈侯王谧义熙三年薨,时年四。追赠侍中、司徒,谥曰“文恭”。三子:王瓘、王球、王琇。王球,字倩玉,琅邪临沂人,少与从子王惠齐名,美容止。除著作佐郎,不拜。寻除琅邪王大司马行参军,转主簿。
晋骁骑、镇军司马、晋陵太守谢裕举从弟司徒主簿谢方明为刘裕中兵主簿。方明事思忠益,知无不为。刘裕谓之曰:“愧未有瓜衍之赏,且当与卿共豫章国禄。”屡加赏赐。方明严恪,善自居遇,虽处暗室,未尝有惰容。无他伎能,自然有雅韵。从兄谢混有重名,唯岁节朝宗而已。刘穆之权重当时,朝野辐辏,不与穆之相识者,唯有混、方明、郗僧施、蔡廓四人而已;穆之甚以为恨。方明、廓后往造之,大悦,白刘裕曰:“谢方明可谓名家驹。直置便自是台鼎人,无论复有才用。”
晋宁远向靖迁建武、秦郡太守,北陈留内史,戍堂邑。
西凉主秦凉二州牧、凉公李暠以前表未报,复遣沙门法泉间行奉表于晋朝,曰:
“江山悠隔,朝宗无阶,延首云极,翘企遐方。伏惟陛下应期践位,景福自天,臣去乙巳岁顺从群议,假统方城,时遣舍人黄始奉表通诚,遥途险旷,未知达不?吴凉悬邈,蜂虿充衢,方珍贡使,无由展御,谨副写前章,或希简达。”
“臣以其岁进师酒泉,戒戎广平,庶攘茨秽,而黠虏恣睢,未率威教,凭守巢穴,阻臣前路。窃以诸事草创,仓帑未盈,故息兵按甲,务农养士。时移节迈,荏苒三年,抚剑叹愤,以日成岁。今资储已足,器械已充,西招城郭之兵,北引丁零之众,冀凭国威席卷河陇,扬旌秦川,承望诏旨,尽节竭诚,陨越为效。”
“又臣州界回远,勍寇未除,当顺镇副为行留部分,辄假臣世子士业监前锋诸军事、抚军、护羌校尉,督摄前军,为臣先驱。又敦煌郡大众殷,制御西域,管辖万里,为军国之本,辄以次子让为宁朔、西夷校尉、敦煌太守,统摄昆裔,辑宁殊方。自余诸子,皆在戎间,率先士伍,臣总督大纲,毕在输力,临机制命,动靖续闻。”
北凉主张掖公沮渠蒙逊率骑二万东征,次于丹岭,北虏大人思盘率部落三千降之。
时北凉有木连理,生于永安,永安令张披上书曰:“异枝同干,遐方有齐化之应;殊本共心,上下有莫二之固。盖至道之嘉祥,大同之美征。”北凉主曰:“此皆二千石令长匪躬济时所致,岂吾薄德所能感之!”
晋东兴县侯刘怀肃薨,时年四十一。追赠左。无子,弟刘怀慎以子刘蔚祖嗣封,官至江夏内史。怀肃次弟刘怀敬,涩讷无才能。初,刘裕生而其母死,裕父贫薄,无由得乳人,议欲不举裕。裕从母生怀敬,未期,乃断怀敬乳,而自养裕。裕以旧恩,怀敬累见宠授,至会稽太守,尚书,金紫光禄大夫。怀敬子刘真道。
【千岁一时,千岁一时造句】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