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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伯篇》8.3 曾子有疾

8.3 曾子有疾,召门弟子曰:“启予足!启予手!《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而今而后,吾知免夫!小子!”

【注释】

▲曾子有疾:曾参病重(大概已经到了不能行动的地步)。

▲启予足,启予手:“启”,打开。打开我的脚,打开我的手。此句与下面的话关联不大,应是曾子病重,已经不能移动身体,让弟子们把自己身体摆正。

▲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出自《诗经·小雅·小旻》,指做人做事要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免:免于犯错。

▲小子:曾参的弟子们。

【译文】

曾子病重,把弟子们召唤到身边说:“摆正我的脚,摆正我的手。《诗经》上说:‘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今我快要死了,从今以后,我不必再担心自己会犯错了!小子们!”

【学而思】

曾子一生行事,都是按照“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标准要求自己,做到谨言慎行,临死之前,告诫弟子们要做到我这样,才叫持之以恒。

参读:

《泰伯篇》8.7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子路篇》13.1 子路问政。子曰:“先之劳之。”请益。曰:“无倦。”

【知识扩展】

《十渐不克终疏》(贞观政要·卷十·论慎终)

【原文】贞观十三年,魏征恐太宗不能克终俭约,近岁颇好奢纵,上疏谏曰:

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为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所言信矣。

伏惟陛下年甫弱冠,大拯横流,削平区宇,肇开帝业。贞观之初,时方克壮,抑损嗜欲,躬行节俭,内外康宁,遂臻至治。论功则汤、武不足方,语德则尧、舜未为远。臣自擢居左右,十有余年,每侍帷幄,屡奉明旨。常许仁义之道,守之而不失;俭约之志,终始而不渝。一言兴邦,斯之谓也。德音在耳,敢忘之乎?而顷年以来,稍乖曩[nǎng]志,敦朴之理,渐不克终。谨以所闻,列之于左:

【译文】贞观十三年,魏徵担心唐太宗不能将克勤克俭的政务作风坚持到底,近年来很爱铺张,于是向唐太宗呈上了一篇奏疏:

我看自古以来的帝王建立王朝,都希望将帝业传至千秋万代,为了留传给子孙而谋算。所以他们崇尚无为而治,以德治天下。他们谈论的方略时,一定推崇质朴敦厚而抑制虚浮华丽;在议论人物时,一定是赞许忠诚贤良而鄙视邪恶奸佞;在讲述法度时,一定是禁止奢侈浪费而崇尚简朴节约;在谈论物产时,就会说重视谷物布帛,轻视珍宝奇玩。在受命登基之初,都能遵守这些原则达到清明;可是国家稍微安定之后,大多数人都开始违背初衷而败坏了社会风俗。这是什么缘故呢?这难道不是因为处在极其尊贵的地位,拥有天下的财富,他说的话没有谁敢违背,所做的事别人一定会遵从,从而使公道被私情隐匿,礼仪法度被欲望所淹没而造成的吗?古语说:“知道并不难,难的是实行;实行也不难,难的是坚持到底。”所说得很实在啊!

想起陛下二十岁就在风云变幻的乱世中力挽狂澜,平定了四方战乱,创下了帝王的基业。贞观初年,正当陛下年轻力壮的时候,就能够抑制自己的嗜好和欲望,身体力行,克勤克俭,内外安乐宁静,于是达到大治的局面。论功业,则商汤、周武王都无法与你相比,论仁德,就是与尧、舜等明君相差不远。我在陛下身边做官已经十多年了,常常在宫廷之中接受陛下英明的旨意。陛下时常赞许仁义的之道,要坚持奉行而不可放弃;厉行简朴节约的志向,始终不渝。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盛起来,说的就是这个道理。陛下的话至今还在耳边回响,我怎敢忘记呢?但是这几年来,陛下逐渐偏离了原来的志向,敦厚淳朴的精神也渐渐不能坚持到底了。现在我谨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列在下面,以备陛下参阅:

【原文】陛下贞观之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远被遐荒。考之于今,其风渐坠,听言则远超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主。何以言之?汉文、晋武俱非上哲,汉文辞千里之马,晋武焚雉头之裘。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取怪于道路,见轻于戎狄,此其渐不克终一也。

【译文】陛下在贞观初年,恪守无为无欲的方略,清明宁静的教化,覆盖到了遥远的蛮荒之地。但考察时下,这种风气已经逐渐丧失了。听陛下的言论,已经远远超过了上古英明的帝王;论陛下的作为,却连中等才德的君主都不如。为什么这样说呢?汉文帝、晋武帝都不是英明圣哲的帝王,但汉文帝曾辞退了别人进献的千里马,晋武帝烧掉了大臣献上的用头上绒毛制成的裘衣。现在陛下却派人到万里之外去寻求骏马,到域外去购买奇珍异宝,这些行为招致百姓的见怪,被外族所轻视。这是陛下渐渐不能坚持到底的第一个方面

【原文】昔子贡问理人于孔子,孔子曰:“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子贡曰:“何其畏哉?”子曰:“不以道导之,则吾仇也,若何其无畏?”故《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为人上者,奈何不敬?陛下贞观之始,视人如伤,恤其勤劳,爱民犹子,每存简约,无所营为。顷年以来,意在奢纵,忽忘卑俭,轻用人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以来,未有由百姓逸乐而致倾败者也,何有逆畏其骄逸而故欲劳役者哉?恐非兴邦之至言,岂安人之长算?此其渐不克终二也。

【译文】从前子贡向孔子请教如何治理百姓的方法,孔子说:“要像用腐朽的缰绳驾驭六匹马拉着的车子那样小心谨慎。”子贡问:“为什么这么担心呢?”孔子说:“不用仁义之道去引导百姓,百姓就会仇恨我,如果这样,怎么能不担心呢?”所以《尚书》上说:‘百姓是国家的根本,根本牢固,国家才会安宁。’统治百姓的国君怎么能对百姓不敬重呢?陛下在贞观初年,对待百姓就像对待自身的伤口一样,体恤他们的艰辛,爱民如子,凡事崇尚俭约,没有营造什么宫室以免劳民伤财。然而近几年来,陛下开始奢侈纵欲,忽视了谦逊节俭的美德,轻易地役使百姓,还说:“老百姓没有事情就会放纵懒散,经常役使就容易驾驭。”自古以来,没有因为百姓清闲安乐而导致国家倾覆败亡的,岂有担心百姓安逸而故意去劳累他们的呢?这恐怕不是振兴国家的正确言论,怎么能作为安抚的长远打算呢?这是陛下渐渐不能坚持到底的第二个方面。

【原文】陛下贞观之初,损己以利物,至于今日,纵欲以劳人,卑俭之迹岁改,骄侈之情日异。虽忧人之言不绝于口,而乐身之事实切于心。或时欲有所营,虑人致谏,乃云:“若不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复争?此直意在杜谏者之口,岂曰择善而行者乎?此其渐不克终三也。

【译文】陛下在贞观初年,损害自己的利益以满足百姓的需要。而如今,却放纵自己的欲望以劳役百姓,谦逊简朴的作风一年年在消失,而骄矜奢侈的性情在与日俱增。虽然关心百姓的话在口中不停地说,但自身享乐的事在心里是最关切的。有时候,陛下想营造宫室,又担心有人进谏劝阻,就说:‘如果不这样做,对我自身不方便。’碍于君臣的情分,臣子怎么能再谏诤呢?陛下此言意在封住大臣们的嘴,哪里谈得上是择善而从呢?这是陛下渐渐不能坚持到底的第三个方面。

【原文】立身成败,在于所染,兰芷鲍鱼,与之俱化,慎乎所习,不可不思。陛下贞观之初,砥砺名节,不私于物,惟善是与,亲爱君子,疏斥小人。今则不然,轻亵小人,礼重君子。重君子也,敬而远之;轻小人也,狎而近之。近之则不见其非,远之则莫知其是。莫知其是,则不间而自疏;不见其非,则有时而自昵。昵近小人,非致理之道;疏远君子,岂兴邦之义?此其渐不克终四也。

【译文】立身的成功与失败,取决于人所接触的环境,入芝兰之室,久而不知其香;入鲍鱼之肆,久而不知其臭,每个人都会受到周边环境潜移默化的影响,所以要谨慎地对待所接触的东西,不可不深思。陛下在贞观初年,注重磨炼名誉与节操,不爱财物,只要是善良的人就和他交往,亲近爱护君子,疏远斥退小人。现在却恰恰相反,对小人轻佻地亲近,对君子礼节性地尊重。名义上是尊重君子,实际上是敬而远之;名义上是轻视小人,实际上是亲近他们。亲近小人就看不见他们的错误,疏远君子就不知道他们的正确。不知道君子的正确,其结果是不用别人离间就会自然疏远他们;看不见小人的错误,就会主动去亲近他们。亲近小人,绝不是之道;疏远君子,难道是振兴国家的方略?这是陛下渐渐不能坚持到底的第四个方面。

【原文】《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人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弗育于国。”陛下贞观之初,动遵尧、舜,捐金抵璧,反朴还淳。顷年以来,好尚奇异,难得之货,无远不臻,珍玩之作,无时能止。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朴,未之有也。末作滋兴,而求丰实,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其终不克终五也。

【译文】《尚书》上说:“(君主)不要做无益的事来损害有益的事,事业才能成功;不看重奇珍异宝,不轻视日常用品,百姓才会富足。犬马不是本地生长的就不要畜养,珍禽奇兽不要养育在国中。”陛下在贞观初年,动则效法尧、舜,不看重财物,返璞归真。可是近几年来,喜欢崇尚稀奇怪异的东西,难以获得的物品,无论多远也要弄到手;珍奇玩物的制作,没有时间能够停止。国家自己喜欢奢靡而希望下面的人敦厚俭朴,是没有过的事。低下的作品兴盛(非实体经济发达),却希望农业丰收、国家殷实,很显然这是办不到的。这是陛下渐渐不能坚持到底的第五个方面。

【原文】贞观之初,求贤如渴,善人所举,信而任之,取其所长,恒恐不及。近岁以来,由心好恶,或众善举而用之,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任而用之,或一朝疑而远之。夫行有素履,事有成迹,所毁之人,未必可信于所举,积年之行,不应顿失于一朝。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谗佞以为身谋。陛下不审察其根源,而轻为之臧否,是使守道者日疏,干求者日进。所以人思苟免,莫能尽力。此其渐不克终六也。

【译文】贞观初年,陛下求贤若渴,只要是善人举荐的人才,都能够信任并加以任用,发挥他们的长处,还恐怕没有完全做到这样。但近几年来,全凭自己的好恶任用人才,或是众人共同举荐才被任用,或者因为个别人的诋毁而罢免他,或者根据多年的政绩而任用他,或者因为一时的怀疑而疏远他。一个人的品行在平素可以表现出来,做事有成绩可以检验,受人诋毁的人,未必真的行为不端,积累多年形成的品行,不应该一下就被否定。君子的胸怀,是为了实行仁义和弘扬道德;小人的本性,喜好用谗言中伤别人从而为自己谋取私利。陛下不审察事情的根源,而轻易地加以褒贬,这样做,会使坚守君子之道的人日渐疏远,而让那些追名逐利的小人一步步得到进用。所以人人都在考虑如何才能保全性命和官职,没有谁再愿意为国尽职尽忠。这是陛下渐渐不能坚持到底的第六个方面。

【原文】陛下初登大位,高居深视,事惟清静,心无嗜欲,内除毕弋之物,外绝畋猎之源。数载之后,不能固志,虽无十旬之逸,或过三驱之礼。遂使盘游之娱,见讥于百姓,鹰犬之贡,远及于四夷。或时教习之处,道路遥远,侵晨而出,入夜方还。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事之不测,其可救乎?此其渐不克终七也。

【译文】陛下当初刚刚即位的时候,高瞻远瞩,办事只求清静无为,心中没有嗜好欲望,内除网、箭等打猎用具,外绝打猎之地。几年之后,就不能坚守当初的志向了,虽然没有像太康那般游猎十旬不归的事情,但有时也超过了天子一年三次田猎的礼制。于是使游猎的娱乐遭到百姓的讥讽,献鹰献犬之类的事竟至扩及到边远的异族。有时打猎的教练场所遥远,天刚有点亮就出去,深夜才回来,以驰骋郊野为欢乐,不考虑难以预料的变故,如果事有不测,能来得及挽救吗?这是陛下渐渐不能坚持到底的第七个方面。

【原文】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然则君之待臣,义不可薄。陛下初践大位,敬以接下,君恩下流,臣情上达,咸思竭力,心无所隐。顷年以来,多所忽略。或外官充使,奏事入朝,思睹阙庭,将陈所见,欲言则颜色不接,欲请又恩礼不加。间因所短,诘其细过,虽有聪辩之略,莫能申其忠款。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不亦难乎?此其渐不克终八也。

【译文】孔子说:“君主对臣下以礼相待,臣下对君主尽职尽忠。”既然如此,国君对待臣子,礼节上不可轻薄。陛下初登皇位的时候,能够礼贤下士,皇恩泽及身居下位者,因此臣情能够上达,都愿意尽心竭力办事,心中没有什么隐讳保留的。然而近几年来,您对此多有忽略。有时地方官充任使节,入朝奏事,想拜见陛下,陈述见解,刚要张口您却摆出不想听的脸色,想要提出请求又得不到恩准。有时还因为臣下有不足之处,就责问他细小的过失,这样即使臣子有聪敏善辩的才能,也不能为自己的一腔忠诚申述。如果这样,还希望上下同心、君臣融洽,不是很难吗?这是陛下渐渐不能坚持到底的第八个方面。

【原文】“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四者,前王所以致福,通贤以为深诫。陛下贞观之初,孜孜不怠,屈己从人,恒若不足。顷年以来,微有矜放,恃功业之大,意蔑前王,负圣智之明,心轻当代,此傲之长也。欲有所为,皆取遂意,纵或抑情从谏,终是不能忘怀,此欲之纵也。志在嬉游,情无厌倦,虽未全妨政事,不复专心治道,此乐将极也。率土乂安,四夷款服,仍远劳士马,问罪遐裔,此志将满也。亲狎者阿旨而不肯言,疏远者畏威而莫敢谏,积而不已,将亏圣德。此其渐不克终九也。

【译文】古话说:“骄傲不可以滋长,私欲不可以放纵,娱乐不可以过度,志向不可以太高。”这四个方面,前朝帝王用作求得福运的方法,历代贤人也用作深切的警戒。陛下在贞观初年,对政务孜孜不倦,委屈自己而顾念别人,还常常觉得做得不够。近几年来,稍微有些骄傲放纵,自恃功业盛大,心中轻视前代帝王,自以为圣哲英明,内心看不起当代人物,这是骄傲滋长的表现。想要干什么,都随心所欲,即使有时抑制自己的情绪而听从大臣的劝谏,却始终是耿耿于怀,这是放纵私欲的表现。志趣在嬉戏游乐上,心里从来没有厌倦,虽然还没有完全妨碍处理政事,但却不能专心思考之道,这是娱乐过度的表现。天下安定,外族敬服,却仍然兴师动众,不断讨伐边远地区的异族,这是志向太高的表现。亲近的人迎合陛下的旨意而不肯直谏,被疏远的人畏惧您的威严而不敢规劝,这样不断积累下去,将有损陛下高尚的品德。这是陛下渐渐不能坚持到底的第九个方面。

【原文】昔陶唐、成汤之时,非无灾患,而称其圣德者,以其有始有终,无为无欲,遇灾则极其忧勤,时安则不骄不逸故也。贞观之初,频年霜旱,畿内户口并就关外,携负老幼,来往数年,曾无一户逃亡、一人怨苦,此诚由识陛下矜育之怀,所以至死无携贰。顷年已来,疲于徭役,关中之人,劳弊尤甚。杂匠之徒,下日悉留和雇;正兵之辈,上番多别驱使。和市之物不绝于乡闾,递送之夫相继于道路。既有所弊,易为惊扰,脱因水旱,谷麦不收,恐百姓之心,不能如前日之宁帖。此其渐不克终十也。

【译文】从前尧、商汤的时代,并非没有灾患,之所以称颂他们的圣德,是因为他们做事能够有始有终,无为而治,没有私欲,遇到灾害时极其忧虑,勤于政事,时世安定时,也不骄矜不放纵的缘故。贞观初年,连年霜灾旱灾,京郊的百姓全都流向关外,扶老携幼,往返数年,却没有一户人家逃亡,没有一个人抱怨痛苦,这确实是因为百姓理解陛下体恤抚育的胸怀,所以至死不怀二心。近年以来,百姓被徭役搞得疲惫不堪,关中的百姓劳苦忧患尤其严重。各种工匠服役结束后,又都被迫留下来继续受官府雇用;正在服役的士兵,大多被调到京城去做杂役;皇帝为采购用物在乡闾间不断搜寻,在道路上押送物资的差役络绎不绝。既已出现弊端,百姓就容易被惊扰,万一因为水旱灾害而谷物绝收,恐怕百姓的心就不能像过去那样安宁平静。这是陛下渐渐不能坚持到底的第十个方面。

【原文】臣闻“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人无衅焉,妖不妄作。”伏惟陛下统天御宇十有三年,道洽寰中,威加海外,年谷丰稔[rěn],礼教聿[yù]兴,比屋喻于可封,菽粟同于水火。暨乎今岁,天灾流行,炎气致旱,乃远被于郡国;凶丑作孽,忽近起于毂下。夫天何言哉?垂象示诫,斯诚陛下惊惧之辰,忧勤之日也。若见诫而惧,择善而从,同周文之小心,追殷汤之罪己。前王所以致礼者,勤而行之,今时所以败德者,思而改之,与物更新,易人视听,则宝祚无疆,普天幸甚,何祸败之有乎?然则社稷安危,国家治乱,在于一人而已。当今太平之基,既崇极天之峻;九仞之积,犹亏一篑之功。千载休期,时难再得,明主可为而不为,微臣所以郁结而长叹者也。

【译文】臣听说“祸福降临没有定数,都是人们自己招来的。”“人要是自己没有缝隙可乘,邪害就不会侵入。”陛下统治天下已经有十三年了,道义遍及全国,声威远加境外,年年五谷丰登,礼治教化振兴,家家户户都为能得到表彰而感到喜悦,粮食就像水火一样容易得到。到了今年,天灾流行,炎热大旱,竟至远殃及到了诸郡和封国;凶恶之徒犯上作乱,忽然就发生在离京城这么近的地方。上天会说什么呢?便垂下天象以示警戒,这实在是陛下应该警醒,勤于政务的时候了。如果陛下看见上天垂示的告诫能够产生畏惧,就应该选择好的意见加以采纳,像周文王那样小心谨慎,效法商汤那样归罪自己。前朝帝王治理国家的有效措施,应该勤于学习效法,现在败坏德行的行为,应该深切反省并改过,与万物一起更新,改变人们对事物的印象和看法,那么国家就可以长治久安,普天之下也将深得其益,灾祸怎么还可能产生呢?国家的安危治乱,在于国君一人而已。现在太平的基业已经高积入天,就像堆积九仞高的山,还差一筐土就完成了。这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时机,时机很难再得,英明的君主本可大有作为却不努力去做,这是臣下心怀郁结而长声叹息的原因。

【原文】臣诚愚鄙,不达事机,略举所见十条,辄以上闻圣听。伏愿陛下采臣狂瞽之言,参以刍荛[chú ráo]之议,冀千虑一得,衮职有补,则死日生年,甘从斧钺。

【译文】为臣确实愚昧浅陋,不通事理,略举所见十条,就奉上让陛下知晓。但愿陛下采纳臣下愚妄言论,参考这些浅薄的意见,期望我这样的愚人千虑,也有可取之处,对国君的缺失有所补益,那么为臣虽死犹生,甘受刑戮。

【原文】疏奏,太宗谓征曰:“人臣事主,顺旨甚易,忤情尤难。公作朕耳目股肱,常论思献纳。朕今闻过能改,庶几克终善事。若违此言,更何颜与公相见?复欲何方以理天下?自得公疏,反复研寻,深觉词强理直,遂列为屏障,朝夕瞻仰。又寻付史司,冀千载之下识君臣之义。”乃赐征黄金十斤,厩马二匹。

【译文】奏章上达以后,唐太宗对魏徵说:“臣下侍奉君主,只顺从旨意是很容易的,违逆国君的心意可就太难了。你作为我的辅佐大臣,能常常想着向我进谏,的确难能可贵。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过错,希望能够改正,也许能做到善始善终。如果违背了这句话,我又有何颜面和你相见呢?又将用什么方法治理天下呢?自从看到你的奏章,我反复研究探求,深深感觉它言辞有力、道理正确,于是我把它贴在屏风上,早晚恭恭敬敬地观看。又抄录下来交给编写史书的官员,希望千年之后,人们也能够知道君臣之间应该遵守的道义。”于是唐太宗赏赐给魏徵黄金十斤,宫中的马两匹。

以人为镜 可以明得失——走进大唐谏臣魏徵的世界(二)

死后余波 重立墓碑

贞观十七年(643年)二月,李世民命将左少监阎立本画长孙无忌、李孝恭、杜如晦等二十四功臣像置入凌烟阁,是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魏徵位列第四。]李世民望着凌烟阁的魏徵画像思绪万千,遂吟诗道:“劲条逢霜摧美质,台星失位夭良臣。唯当掩泣云台上,空对余形无复人。”

不久之后,太子李承乾谋反案发生。侯君集参与谋反,被处死;中书侍郎杜正伦受牵连被远贬。魏徵生前向李世民推荐的二人都参与其中,到此时李世民怀疑魏徵结党营私,结合曾写的谏辞,拿给史官褚遂良看。李世民愈加不满,于是手诏取消衡山公主与魏叔玉的婚约,还下令推倒了魏徵的墓碑。

贞观十九年(645年),李世民亲征高句丽,尽管取得胜利,却仍因未能灭而后悔。回师之后,他慨然叹息说:“魏徵若在,不使我有是行也。”于是召魏徵的家人到行营,赏赐、慰劳裴氏,立命驰驿以少牢之礼祭祀魏徵,并重新立起墓碑。

忠于大唐 敢谏善谏

魏徵一生,备经丧乱,仕途坎坷,阅历丰富,因而也造就了他经国治世之才,对社会问题更有着敏锐的洞察力。他为人耿直不阿,遇事无所不挠,深为精勤于治的唐太宗李世民所器重。据《贞观政要》记载统计,魏徵一生,向李世民面陈谏议有五十多次,呈送给李世民的奏疏十一件,一生的谏诤多达“数十余万言”。其次数之多,言辞之激切,态度之坚定,都是其他人难以伦比的。

对有关国家治乱、社稷存亡的大问题,魏徵在上谏时一向是坚持原则,据理力争。尽管李世民对魏徵的尖锐批评一时难以接受,但他毕竟认识到魏徵是忠心奉国,有利于国家长治久安,因此对其进言多所采纳。

魏徵对朝政失误的批评,对贞观纠谬补缺,多所裨益。李世民曾把魏徵比作良匠,自己比作金子,金子原在矿石里,它之所以称贵,是由“良冶锻而为器,便为人所宝”。当然,李世民的开明是魏徵屡次极言直谏的重要原因。魏徵曾说:“陛下导之使言,臣所以敢谏,若陛下不受臣谏,岂敢数犯龙鳞?”

偃革兴文。鉴于隋末人口流亡、经济凋敝、百废待兴的事实,魏徵力劝太宗偃革(停止)兴文,实行有利于国计民生的休养生息政策,表现了他上的“致化”( 施行教化)思想,提出了以静为化之本的施政方针。认为隋朝虽然府库充实,兵戈强盛,但由于“甲兵屡动,徭役不息”,最后虽富强而丧败,其原因就是因为“动”。在大乱之后,百姓疲敝,人心思治,当以安静为本,“静之则安,动之则乱,人皆知之,非隐而难见也,非微而难察也”。

主张给社会一个安定的环境,与民休养生息,以恢复和发展社会经济。为此,魏徵曾屡次劝谏太宗停止兵事,提倡轻徭薄赋,布德施惠。为了防止劳役百姓,他还劝谏李世民停止周边诸国的入朝贡献。劝谏太宗停止一些规模较大的活动,以减少费用。如贞观六年(632年),文武百官屡次请求东封泰山,唯独魏徵不同意。他认为尽管李世民功高德厚,国泰民安,四夷宾服,“然承隋末大乱之后,户口未复,仓廪尚虚,而车驾东巡,千乘万骑,其供顿劳费,未易任也”。在魏徵的规谏下,又恰遇河南、河北数州闹水灾,李世民遂停止了东封活动。

魏徵的“偃革兴文”的思想是符合唐初国情民意的,有利于医治隋末战乱的创伤,促进了社会经济的恢复与发展,国威远扬。李世民颇有感慨地对宰臣长孙无忌说:“朕即位之初,有上书者非一,或言‘人主必须威权独运,不得委任群下’;或欲耀兵振武,威慑四夷,远人自服。唯有魏徵劝朕‘偃革兴文,布德施惠,中国既安,远人自服。’朕从其语,天下安宁。绝域君长,皆来朝贡,九夷重驿,相望于道。凡以此事,皆魏徵之力也。”

兼听广纳。贞观二年(628年),李世民问魏徵说:“何谓为明君暗君?”魏徵率直地回答说:“君之所以明者,兼听也;其所以暗者,偏信也。”他列举了历史上的唐尧、虞舜“辟四门,明四目,达四聪”,故不塞听与迷惑;秦二世、梁武帝、隋炀帝偏听偏信,致天下溃败而不自知,于是他结论说:“是故人君兼听纳下,则贵臣不得壅蔽(隔绝蒙蔽),而下情必得上通也。”

兼听纳下有利于君主听取臣下的正确意见,以克服君主的主观片面性。帝王久居深官,视听不能及远,再加上自己的特殊身份,很难了解社会实际。在魏徵看来,只有兼听纳下,才能更好地掌握下情,才不至于被“壅蔽”。这是克服帝王独断专行的作风、减少失误的有效措施。太宗接受了这一思想。贞观四年(630年),李世民曾对侍臣说:“以天下之广,四海之众,千端万绪,须合变通,皆委百司商量,宰相筹画,于事稳便,方可奏行。岂得以一日万机,独断一人之虑也。”

兼听纳下,还说明君臣共为一体的道理,强调了臣下的股肱作用,指出了君臣同心同德,才能导致天下大治,如果君主闭目塞听,“委弃股肱,独任胸臆,具体成理,非所闻也”。魏徵的这种君臣一体,同心求治的思想博得了李世民的赞赏。

李世民在实践中推行了兼听纳下的思想,调整了君臣关系,改变了帝王传统的孤家寡人做法,君臣和衷共济,集思广益,上下同心,从而开创了贞观年间的谏诤成风的开明。

知人善任。在一次奏疏中,魏微援引了管仲回答齐桓公在用人问题上妨害霸业的五条:不能知人,知而不能用,用而不能任,任而不能信,既信而又使小人参之。

知人是用人的首要问题。在用人问题上,特别强调君主的知人。指出君主知人,才能任用忠良、俊义之士,这是“无为而化”、天下致治(使国家在上安定清平)的先决条件。

识别人臣的善恶是知人的一个重要内容。贞观六年(632年),李世民与他谈及了“为官择人”一事,他回答说:“知人之事,自古为难,故考绩黜陟[chù zhì](人才的进退,官吏的升降。,”关于如何“审访其行”,魏徵指出,就是要注意对官吏的严格考察,他认为在不同的环境中,观察人的所作所为,是考核官吏才行的时机。

在不同的时期,在用人标准上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天下未定之时,一般是“专取其才,不考其行”,天下太平之时,“则非才行兼备不可任也”。他的这一用人思想,是和变化的客观形势相适应的,也是可取的。

扬长避短是魏徵用人的一个卓越思想。他在奏疏中比较明确地表达了这一思想。“因其材以取之,审其能以任之,用其所长,舍其所短”。金无足赤,人无完人。魏徵主张“因其才以取之”,要扬其长而避其短,不能因其短而掩其长。他的这一用人思想,祛除了求全责备的弊病,拓宽了用人之路。

赏罚分明,不徇私情,也是魏徵的用人思想中的一个内容。在奏疏中曾深入地谈论过这一问题,认为如果能“赏不遗疏远,罚不阿亲贵,以公平为规矩,以仁义为准绳,考事以正其名,循名以求其实”,那么就能达到“邪正莫隐,善恶自分”的结果。

反对重用宦官。贞观十四年(640年),李世民屡次以宦官充任使者,他们回京后又妄加弹奏,常使李世民发怒。魏徵即上奏说:“阉竖虽微,狎近左右,时有言语,轻而易信,浸润之谮,为患特深,以今日之明,必无所虑,为子孙教,不可不杜绝其源。”太宗听后高兴地说:“非公,朕安得闻此言!”魏徵在唐初已看到重用宦官的隐患,并劝李世民要为子孙后代着想,表现了他在用人方面的卓识远见。

居安思危。在与李世民等人讨论创业与守业之难时,魏徵认为“帝王之起,必承衰乱”,在“覆彼昏狡”的情况下得到百姓拥戴,自然“百姓乐推,四海归命”,因此这种创业的过程“乃不为难”。“然既得之后,志趣骄逸,百姓欲静而徭役不休,百姓凋残而侈务不息,国之衰敝,恒由此起。”由此,他总结道:“以斯而言,守成则难。”

要守成帝业,使国家长治久安,最重要的就是居安思危。贞观五年(631年),李世民谈到虽然国内相安无事,四夷宾服,但自己仍“日慎一日,惟惧不终”。魏徵回答说:“内外治安,臣不以为喜,唯喜陛下居安思危耳。”魏徵熟谙历史,见历史上不少帝王都以居安忘危、骄奢怠惰,因而天下大乱,因此在贞观六年(632年)与李世民谈论古代帝王兴衰时建议道:“今陛下富有四海,内外清晏,能留心治道,常临深履薄,国家历数,自然灵长。”他认为居安忘危,处治忘乱是由于帝王忘乎所以,无心,因而导致了国家的危亡与覆灭。

常以亡隋为借鉴,以说明居安思危的迫切性。贞观十一年(637年),魏徵接连上疏,反复强调“以隋为戒”的重大意义。在奏疏中说:隋“统一寰宇,甲兵强盛,三十余年,风行万里,威动殊俗”,一旦土崩瓦解,原因何在呢?是在于“安不思危,治不念乱,存不虑亡之所致也”。因此他告诫太宗“鉴国之安危,必取于亡国”,并表示“臣愿当今之动静,思隋氏为鉴,则存亡治乱,可得而知。若能思其所以危,则安矣;思其所以乱,则治矣;思其所以亡,则存矣”。魏徵总结隋亡的教训,作为太宗治理国家的一面镜子,以做到居安思危,警钟长鸣。

同时告诫李世民“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魏徵这种慎终如始的思想是难能可贵的,是保证帝业兴盛不衰的重要因素。魏徵特别留意观察李世民上的变化,及时提醒他注意。贞观六年(632年),李世民与侍臣论安危之本,近来政事如何时,魏徵认为政事不如贞观之初。他比较说:“贞观之初,陛下志在节俭,求谏不倦。比来营缮微多,谏者颇有忤旨,此其所以异耳!”魏徵有的放矢,李世民听了心悦诚服,拍手大笑说:“诚有是事。”

此后,魏徵还经常劝谏李世民要保持即位之初孜孜求治的思想作风。贞观十一年(637年)五月,他上疏说:“陛下欲善之志不及于昔时,闻过必改少亏于曩日,谴罚积多,威怒微厉。”批评了太宗政事不如贞观之初,并指出:“陛下往以未治为忧,故德义日新;今以既治为安,故不逮。”他列举了不少太宗勉强从谏的事例,说明与贞观之初从谏如流的作风大不一样。李世民听后很满意。

贞观十三年(639年),魏徵乘太宗诏五品以上官上封事之机,全面地、系统地总结了政事不如贞观之初的事实,上《十渐不克终疏》。疏中列举了太宗搜求珍玩、纵欲以劳役百姓、呢小人、疏君子、崇尚奢靡、频事游猎、无事兴兵、使百姓疲于徭役等不克终十渐,批评了太宗的骄满情绪,再次提醒他慎终如始。太宗看完奏疏后,欣然接纳,并把他的奏疏“列为屏障,庶朝夕见之,兼录付史官,使万世知君臣之义”。

贞观十四年(640年),魏徵再次向李世民建言:“臣观古来帝王拨乱创业,必自戒慎,采刍荛之议,从忠谠之言。天下既安,则恣情肆欲,甘乐谄谀,恶闻正谏。”以此劝李世民要善始善终。

修撰史书 群书治要

自贞观三年(629年)起,魏徵奉命总撰了唐初八史中的五史,即《周书》《梁书》《陈书》《北齐书》《隋书》。其中,他负责主修《隋书》,还为《隋书》写了序论,为《梁书》《陈书》《北齐书》撰写了总论,并对各史“多所损益,务存简正”,终于在贞观十年(636年)修成了“时称良史”的这几部史学著作 。

在主修的《隋书》中,魏徵追求“直笔”的修史态度,唐初可用史料丰富,有专业的修史机构“史馆”支持,多位修史学士执笔,以及其他诸多因素,使得《隋书》具有了极高的史学价值。其中《经籍志》为魏徵亲撰,正式应用了经、史、子、集四部分类法,史部首次作为一个大类被单独分列,此举不仅提升了史书的地位,也为目录学做出了巨大贡献。

除了修史外,魏徵还编纂了大量历史文献。鉴于隋末图籍散失,制度、法令纷乱繁杂的状况,魏徵奏请校订四部书。李世民同意,设置雠校者20人,书手者100人,命其校写秘阁图籍。数年之后,“秘府粲然毕备”。]此举为书籍和文化的传承做出了很大的贡献,也推动了唐朝文化的发展。

贞观五年(631年)撰成《群书治要》五十卷,为写此书,魏徵博览群书,上始五帝,下至晋代,共一万四千多部、八万九千多卷,撷取历代群书之精华,吸取前朝历代君王的教训,整理历代君王方略。唐太宗看后,称赞道:“博而且要,见所未见,闻所未闻。使朕致治稽古,临事不惑。其为劳也,不亦大哉!”命将《群书治要》赐给诸王每人一本,以得其中道理。魏徵编撰《群书治要》时所参考的古籍,多已失传。《群书治要》在保留唐初古籍原貌,为今人了解散佚古籍方面起到重要作用。

贞观十一年(637年),魏徵同长孙无忌、房玄龄、李百药、颜师古、令狐德棻、孔颖达、于志宁等撰成《大唐仪礼》一百卷。其中《吉礼》六十篇,《宾礼》四篇,《军礼》二十篇,《嘉礼》四十二篇,《凶礼》六篇,《国恤》五篇,总一百三十篇,进一步规范了唐朝礼仪,促成了“贞观礼”的形成。贞观十二年(638年),魏徵“以戴圣礼记编次不伦”,又编成《类礼》二十卷,“采先儒训注,择善从之,研精覃思,数年而毕”。书成之后,被李世民称赞为“文义粲然,遂得先圣微言”,藏入秘府,并赐予皇太子及诸王各一部。]

贞观十五年(641年),魏徵同高士廉等共同撰成《文思博要》一千二百卷。该书内容广博,以分类的形式收录了大量古书的内容,包罗万象,为后世保留了珍贵的古籍史料,可惜至南宋时已失传。此外,据《两唐书》记载,魏徵还有《谏事》五卷、《祥瑞录》十卷、《烈女传略》七卷、《时务策》五卷等。可以称得上是一位成果十分丰富的作家。其作品与历史、有着密切的关系,为后世研究唐朝的历史留下了宝贵的资料。

文质并举 诗作流名

魏徵作为一代谏臣,其文学创作多是为服务的。故在《全唐诗》《全唐文》中收录的魏徵作品多具有色彩。虽然魏徵的文学作品传世数量不多,但都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表现了他高超的文学水平与文学素养。

《全唐诗》中收录魏徵诗歌共34首,其中祭祀乐歌30首。《舒和》均为七言四句,《大明之舞》为四言二十四句,其余乐歌大多为四言八句。乐歌用词素雅、庄重,为大雅之词,气氛庄严,仪式感强,为研究唐朝祭祀礼仪有重要意义。

南朝齐梁以来,文风浮华。唐初文坛受齐梁余风影响,专尚骈俪,意少词多。魏徵的文风则反之,如《奉和正日临朝应诏》:“百灵侍轩后,万国会涂山。岂如今睿哲,迈古独光前。声教溢四海,朝宗引百川。锵洋鸣玉佩,灼烁耀金蝉。”展示了贞观时期朝廷、民间欣欣向荣的景象,表现出一个新兴王朝的勃勃生机,也体现了魏徵愿意为国鞠躬尽瘁的志向。又如《述怀》:“中原初逐鹿,投笔事戎轩。纵横计不就,慷慨志犹存。杖策谒天子,驱马出关门。请缨系南越,凭轼下东藩。”写出了自己初事李密、后事李唐的经历,表达了自己对李渊的忠心以及对李渊知遇之恩的感激。可见魏徵的作品皆言志述怀,而非无病呻吟。

总的来说,魏徵提倡文质并举、反对浮华文风的态度,为矫正唐初专尚骈俪文风起了良好的示范及带头作用。

名垂千史 百世流芳

魏徵作为谏臣的典范,在当朝和后世,受到世人的赞扬和崇拜。唐太宗李世民多次称赞魏徵。“魏徵、王珪,昔在东宫,尽心所事,当时诚亦可恶。我能拔擢用之,以至今日,足为无愧古人。”“贞观以前,从我平定天下,周旋艰险,玄龄之功,无所与让。贞观之后,尽心于我,献纳忠谠,安国利民,犯颜正谏,匡朕之违者,唯魏徵而已 [66]。古之名臣,何以加也!”“为政者岂待尧、舜之君,龙益之佐,自我驱使魏徵,天下乂安,边境无事,时和岁稔,其忠益如此。” “天下万机一人听断,虽甚忧劳,不能尽善,今魏徵随事谏正,多中朕失,如明鉴照形,美恶毕见。”“当今朝臣忠謇,无逾魏徵。”“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镜矣。”

唐初四大名相之一王珪在《贞观政要》引中说到:“每以谏诤为心,耻君不及尧舜,臣不如魏徵。”南朝陈至隋唐时期官员、文学家褚亮在《圣制故司空魏徵挽歌词表》说道:“魏徵早逢兴运,誉美当朝,为圣主之贤臣,预能官於多士。出纳通显,凭藉宠私,忠诚所到,心力同尽。”

唐代著名书学理论家张怀瓘《评书药石论》中说到:“贞观之时,文臣无限,蹇蹇者魏徵,文皇重之,良史书之,後代美之。”

唐朝时期宰相权德舆在《论江淮水灾上疏》中说道:“我太宗文皇帝之有天下也,魏徵、王珪等危词,上裨大化,无疆之祚,实兆于斯。”

北宋第六位皇帝赵顼在《宋史》中说道:“唐太宗必得魏徵,刘备必得诸葛亮,然后可以有为,二子诚不世出之人也。”北宋文学家、史学家、家曾巩在《上杜相公书》说道:“当房杜之时,所与共事则长孙无忌、岑文本,主谏诤则魏郑公、王珪,振纲维则戴胄、刘洎,持宪法则张元素、孙伏伽,用兵征伐则李勣、李靖,长民守土则李大亮。其余为卿大夫,各任其事,则马周、温彦博、杜正伦、张行成、李纲、虞世南、褚遂良之徒,不可胜数。”

清代官员、学者赵翼在《廿二史札记》说道:“贞观中直谏者,首推魏徵。……至今所传十思、十渐等疏,皆人所不敢言,而帝悉听纳之,此贞观君臣间直可追都俞吁咈之盛也。”中国近现代演义小说作家、历史学家蔡东藩在《唐史演义》说道:“唐代谏臣,莫如魏徵,唐代奏议,亦莫若魏徵之十思十渐两疏。”

十渐不克终疏

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所言信矣。

伏惟陛下,年甫弱冠,大拯横流,削平区宇,肇开帝业。贞观之初,时方克壮,抑损嗜欲,躬行节俭,内外康宁,遂臻至治。论功则汤、武不足方;语德则尧、舜未为远。臣自抉居左右,十有余年,每侍帷幄,屡奉明旨。常许仁义之道,守之而不失;俭约之志,终始而不渝。一言兴邦,斯之谓也。德音在耳,敢忘之乎?而顷年已来,稍乖曩志,敦朴之理,渐不克终。谨以所闻,列之如左:

陛下贞观之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远被遐荒。考之于今,其风渐堕,听言则远超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何以言之?汉文、晋武俱非上哲,汉文辞千里之马,晋武焚雉头之裘。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取怪于道路,见轻于戎狄,此其渐不克终,一也。

昔子贡问理人于孔子,孔子曰:“懔乎若配索之驭六马。”子贡曰:“何其畏哉?”子曰:“不以道导之,则吾雠也,若何其无畏纂?”故《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为人上者奈何不敬?陛下贞观之始,视人如伤的,恤其勤劳,爱民犹子,每存简约,无所营为。顷年已来,意在奢纵,忽忘卑俭,轻用人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以来,未有百姓逸乐而致倾败者也,何有逆畏其骄逸而故欲劳役者哉?恐非兴邦之至言,岂安人之长算?此其渐不克终,二也。

陛下贞观之初,损己以利物,至于今日,纵欲以劳人,卑俭之迹岁改,骄侈之情日异。虽忧人之言不绝于口,而乐身之事实切于心。或时欲有所营,虑人致谏,乃云:“若不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复争?此直意在杜谏者之口,岂日择善而行者乎?此其渐不克终,三也。

立身成败,在于所染们,兰芷鲍鱼,与之俱化,慎乎所习,不可不思。陛下贞观之初,砥砺名节,不私于物,唯善是与,亲爱君子,疏斥小人,今则不然,轻亵小人,礼重君子。重君子也,敬而远之;轻小人也,狎而近之巧。近之则不见其非,远之则莫知其是。莫知其是,则不问而自疏,不见其非,则有时而自昵。昵近小人,非致理之道;疏远君子,岂兴邦之义?此其渐不克终,四也。

《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人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弗育于国。”陛下贞观之初,动遵尧、舜,捐金抵璧,反朴还淳。顷年以来,好尚奇异,难得之货,无运不臻;珍玩之作,无时能止。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朴,未之有也。末作滋兴,而求丰实,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其渐不克终,五也。

贞观之初,求贤如渴,善人所举,信而任之,取其所长,恒恐不及。近岁已来,由心好恶弘,或从善举而用之,要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任而用之,或一朝疑而远之。夫行有素履,事有成迹,所毁之人,未必可信于所举;积年之行,不应顿失于一朝。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谗佞以为身谋,陛下不审察其根源,而轻为之减否,是使守道者日疏,干求者日进,所以人思苟免,莫能尽力。此其渐不克终,六也。

陛下初登大位,高居深视,事惟清静,心无嗜欲,内除毕弋之物,外绝畋猎之源。数载之后,不能固志,虽无十旬之逸,或过三驱之礼,遂使盘游之娱,见讥于百姓,鹰犬之贡,远及于四夷。或时教习之处,道路遥远,侵晨而出,入夜方还,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事之不测,其可救乎?此其渐不克终,七也。

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然则君之待臣,义不可薄。陛下初践大位,敬以接下,君恩下流,臣情上达,咸思竭力,心无所隐。顷年已来,多所忽略,或外官充使,奏事入朝,思睹阙庭,将陈所见,欲言则颜色不接,欲请又恩礼不加,间因所短,诘其细过,虽有聪辩之略,莫能申其忠款,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不亦难乎?此其渐不克终,八也。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四者,前王所以致福,通贤以为深诫。陛下贞观之初,孜孜不怠,屈已从人,恒若不足。顷年已来,微有矜放,恃功业之大,意蔑前王,负圣智之明,心轻当代,此傲之长也。欲有所为,皆取遂意,纵或抑情从谏,终是不能忘怀,此欲之纵也。志在嬉游,情无厌倦,虽未全妨政事,不复专心治道,此乐将极也。率土乂安,四夷款服,仍远劳士马,问罪遐裔,此志将满也。亲狎者阿旨而不肯言,疏远者畏威而莫敢谏,积而不已,将亏圣德。此其渐不克终,九也。

昔陶唐、成汤之时非无灾患,而称其圣德者,以其有始有终,无为无欲,遇灾则极其忧勤,时安则不骄不逸故也。贞观之初,频年霜旱,畿内户口并就关外,携负老幼,来往数千,曾无一户逃亡,一人怨苦,此诚由识陛下矜育之怀,所以至死无携贰。顷年已来,疾于徭役,关中之人,劳弊尤甚。杂匠之徒,下日悉留和雇,正兵之辈,上番多别驱使,和市之物绝于乡闾,递送之夫相继于道路。既有所弊,易为惊扰,脱因水旱,谷麦不收,恐百姓之心,不能如前日之宁帖。此其渐不克终,十也。

臣闻“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人无衅焉,妖不妄作。”伏惟陛下统天御宇十有三年,道洽寰中,威加海外,年谷丰稔,礼教聿兴,比屋喻于可封如,菽粟同于水火。暨乎今岁,天灾流行,炎气致旱,乃远被于郡国;凶丑作孽,忽近起于毂下。夫天何言哉?垂象示诫如,斯诚陛下惊惧之辰,忧勤之日也。若见诫而惧,择善而从,同周文之小心,追殷汤之罪己。前王所以致理者,勤而行之;今时所以败德者,思而改之。与物更新,易人视听,则宝祚无疆,普天幸甚,何祸败之有乎?然则社稷安危。国家治乱,在于一人而已。当今太平之基,既崇极天之峻;九仞之积,犹亏一篑之功。千载休期,时难再得,明主可为而不为,微臣所以郁结而长叹者也。

臣诚愚鄙,不达事机,略举所见十条,辄以上闻圣听。伏愿陛下采臣狂瞽之言,参以刍荛之议,冀千虑一得,衮职有补,则死日生年,甘从斧钺。

中华十宰辅(五):为大唐盛世铺平大道的千古诤臣

魏徵像

文|达宾小酱

只要稍微了解魏徵的都清楚,他真的是个幸运儿,遇到了唐太宗、长孙皇后这样的掌权者,才能容得下他那只为国家考虑、不为国君考虑的行事方式,才能让他这样的诤臣留芳千古。

他不是跟随李世民打天下的那批追随者,甚至还帮着太子李建成对付过李世民;他也没有什么不世之功,只是在隋末的各路神仙打架的大棋中可有可无的一枚棋子,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

他先后跟过武阳郡丞元宝藏、瓦岗寨的李密、李密部将李勣、河北窦建德、太子李建成,最后玄武门之变发生后,才到李世民手下为官,要按照“一臣不事二主”的古训,魏徵早该上吊、喝药……把所有死一遍了。

但是,他却是让太宗皇帝最难以割舍的大臣。他死后,唐太宗为他废朝五天,追授司空、相州都督,谥号文贞。并在“凌烟阁二十四功臣”排进第四位(凌烟阁二十四功臣都是随李世民打天下的一批忠臣良将,而魏徵这个后来上车的列入其中,更能说明太宗皇帝对他的重视)。

隋末群雄割据

隋朝末年,天下大乱,各路英雄趁乱世出,魏徵也看透了隋朝无道的统治,开始跟着各路军混,但是他和韩信有点像,开始都是郁郁不得志。

开始跟着瓦岗寨李密,魏徵献上壮大瓦岗的十条计策,但李密不用。后来王世充攻打李密,魏徵建议坚守抗击,结果李密非要全线进攻,结果被王世充包了饺子,李密只好带着部下投降了李渊。

跟着李密到了李渊手下,魏徵看这波人比较有前途,于是想找个机会表下决心,争取早日成为自己人。魏徵毛遂自荐,请求安抚山东的李密部将李勣,到黎阳,魏徵作书与李勣,李勣依约受降。可谁知就在李勣押送粮草去李神通那时又被河北的窦建德抓去了。幸好后来窦去救王世充被灭,魏徵才得已重返李渊阵营。

回来之后,他就被李建成看上了,当了太子,官虽然不大,可是至少接近了权力中心,未来的皇帝也是不得了啊「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太子后来竟然成了“隐太子”」。他看这太子权势有些不如秦王,于是建议他请战去剿灭勾结突厥寇犯山东的刘黑闼。李建成听从魏徵的建议,擒斩刘黑闼,平定山东。

后来,李渊统一天下,建立唐朝。没多久,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作为太子旧臣的魏徵差点就随隐太子去了,幸而太宗皇帝认为他是个人才,不仅不杀他,还给了他一个尚书左丞的官职。

介绍一下唐朝的官制。自隋朝开始一直到清末,封建王朝的官制逐步开始实施三省六部制,“三省”就是中书省、门下省、尚书省,“六部”就是吏、礼、兵、刑、户、工6大部。中书省与门下省职责有点像,类似于现在的办公厅,同掌机要,共议国政,中书省负责拟写诏书,门下省负责审查诏令,签署章奏。尚书省就厉害了,相当于现在的,是真正的权力机构,主管六部,负责政令的施行。

尚书左丞是个正四品的官职,在唐初相当于现在的省部级,是尚书省的三号人物(前面还有左右仆射),按道理尚书省一号人物是尚书令,但是整个唐朝只有两个尚书令,李世民和李适,就是后来的唐太宗、唐德宗,那都是要当皇帝的,一般人可不敢干。

唐太宗和魏徵

可以说,太宗皇帝对当时已经47岁的魏徵是相当照顾了,本来应该哪凉快哪呆着去的老头,一下子进入权力中枢,自然要投桃报李。又是收服隐太子李建成旧部,又是组织修撰《群书治要》及《隋书》、《梁书》、《陈书》、《齐书》。最让人难以想象的是,据《贞观政要》记载统计,在其辅佐太宗的16年里,魏徵面陈谏议有五十次,呈送的奏疏十一件,一生的谏诤多达“数十余万言”。其次数之多,言辞之激切,态度之坚定,都是其他大臣所难以伦比的。

说到魏徵的直言进谏,不得不说他的两位伯乐,一位是太宗皇帝,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另一位就是长孙皇后。有两件历史在史书上皆有记录。

唐太宗和长孙皇后

太宗嫁女

唐太宗与长孙皇后的长女长乐公主要出嫁,因为很得父亲母亲的宠爱,就任性地要求自己的嫁妆比永嘉公主(李世民的妹妹)要多一倍。

这件事很快就被魏征知道了。魏征就进谏说这样做不符合礼节。侄女的嫁妆怎么能超越姑姑的呢?唐太宗不太高兴。

回去以后,太宗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皇后。皇后却很高兴地说,“尝闻陛下重魏徵,殊未知其故。今闻其谏,实乃能以义制主之情,可谓正直社稷之臣矣。妾与陛下结发为夫妇,曲蒙礼待,情义深重,每言必候颜色,尚不敢轻犯威严,况在臣下,情疏礼隔,故韩非为之说难,东方称其不易,良有以也。忠言逆于耳而利于行,有国有家者急务,纳之则俗宁,杜之则政乱,诚愿陛下详之,则天下幸甚。”大致意思就是,以前还搞不懂你为什么重用魏徵,这次我见识到了,连我这样的结发夫妻都不敢对你直言提建议,他却敢不顾你喜好和自己安危直言进谏,是难得的贤臣啊。如果陛下还能善于纳谏,那就是天下的幸运了!

后来,长孙皇后还赏赐宝物,并传话给魏徵,“早就听说了您的正直,如今才见识到。希望你不忘初心,继续努力。”

皇后贺喜

有一次魏征直谏让太宗皇帝怒火中烧,回到皇后那里,狠狠地说“会须杀此田舍翁!”意思就是,一定要杀了魏征这个乡巴佬!

长孙皇后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退了下去,在内室中换好了礼服,跪在李世民面前,恭祝道“妾闻‘主名臣直’,今魏征直,可见陛下明。

皇后如此巧妙地劝谏,使太宗怒气全消,魏征也得以保命。

大唐不夜城

要说魏徵是真的幸运,放眼中华历史这么多皇帝,十个至少有九个半不会让他善终,毕竟皇帝也是人,不是机器,有时候也有自己的想法,也想偷个懒、享受享受。

长安大明宫复原图

但也正是魏徵的监督,加上长孙皇后在君臣关系中的润滑,才让太宗皇帝成为一代圣君,开启贞观之治,把唐朝带入富国强军的快车道,而统治者的性格也体现在唐文化之中。唐朝文化是中国历史文化的瑰宝,正是在于其包容性,当时的长安城已经成为世界经济文化交流中心。

在此分享魏徵流传千古的谏言:

十渐不克终疏

最著名的奏疏--《十渐不克终疏》

已经年过花甲的魏徵,乘李世民诏五品以上官上封事之机,全面地、系统地总结了政事不如贞观之初的事实,上奏《十渐不克终疏》。疏中列举了太宗搜求珍玩、纵欲以劳役百姓、昵小人、疏君子、崇尚奢靡、频事游猎、无事兴兵、使百姓疲于徭役等不克终十渐,批评了太宗的骄满情绪,再次提醒他慎终如始。太宗看完奏疏后,欣然接纳,并对他说:“朕今闻过矣,愿改之,以终善道。有违此言,当何施颜面与公相见哉!方以所上疏,列为屏障,庶朝夕见之,兼录付史官,使万世知君臣之义。

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李世民问魏徵:“君主怎样能够明辨是非,怎样叫昏庸糊涂?”魏徵答:“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这句话流传至今。魏徵还列举了尧舜等正面典型和秦二世偏信赵高、梁武帝偏信朱异、隋炀帝偏信虞世基的反例。

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

太宗皇帝即位初,曾与群臣谈及教化百姓之事。太宗认为大乱之后,恐怕难以教化。魏徵则认为:“久安之民骄佚,骄佚则难教;经乱之民愁苦,愁苦则易化。”他举例说,犹如“饥者易为食,渴者易为饮”一样。他还批驳大臣封德彝的“人渐浇讹,故秦任法律、汉杂霸道,盖欲化而不能”的说法,认为商汤灭夏桀,周武王伐纣,“皆能身致太平,岂非承大乱之后邪!”他又进一步说:“若谓古人淳朴,渐至浇讹,则至于今日,当悉化为鬼魅矣,人主安得而治之!”

明德慎罚,惟刑之恤

明德慎罚,惟刑之恤是儒家思想,认为治理国家的根本在于德、礼、诚、信:一个明哲的君主,为了移风易俗,不能靠严刑峻法,而在于行仁由义;光凭法律来规范天下人的行为是办不到的。

《十渐不克终疏》全文:臣观自古帝王受图定鼎,皆欲传之万代,贻厥孙谋,故其垂拱岩廊,布政天下,其语道也必先淳朴而抑浮华,其论人也必贵忠良而鄙邪佞,言制度也则绝奢靡而崇俭约,谈物产也则重谷帛而贱珍奇。然受命之初,皆遵之以成治;稍安之后,多反之而败俗。其故何哉?岂不以居万乘之尊,有四海之富,出言而莫己逆,所为而人必从,公道溺于私情,礼节亏于嗜欲故也?语曰:“非知之难,行之惟难;非行之难,终之斯难。”所言信矣。伏惟陛下,年甫弱冠,大拯横流,削平区宇,肇开帝业。贞观之初,时方克壮,抑损嗜欲,躬行节俭,内外康宁,遂臻至治。论功则汤、武不足方;语德则尧、舜未为远。臣自抉居左右,十有余年,每侍帷幄,屡奉明旨。常许仁义之道,守之而不失;俭约之志,终始而不渝。一言兴邦,斯之谓也。德音在耳,敢忘之乎?而顷年已来,稍乖曩志,敦朴之理,渐不克终。谨以所闻,列之如左:陛下贞观之初,无为无欲,清静之化,远被遐荒。考之于今,其风渐堕,听言则远超于上圣,论事则未逾于中主。何以言之?汉文、晋武俱非上哲,汉文辞千里之马,晋武焚雉头之裘。今则求骏马于万里,市珍奇于域外,取怪于道路,见轻于戎狄,此其渐不克终,一也。昔子贡问理人于孔子,孔子曰:“懔乎若配索之驭六马。”子贡曰:“何其畏哉?”子曰:“不以道导之,则吾雠也,若何其无畏纂?”故《书》曰:“民惟邦本,本固邦宁。”为人上者奈何不敬?陛下贞观之始,视人如伤的,恤其勤劳,爱民犹子,每存简约,无所营为。顷年已来,意在奢纵,忽忘卑俭,轻用人力,乃云:“百姓无事则骄逸,劳役则易使。”自古以来,未有百姓逸乐而致倾败者也,何有逆畏其骄逸,而故欲劳役者哉?恐非兴邦之至言,岂安人之长算?此其渐不克终,二也。陛下贞观之初,损己以利物,至于今日,纵欲以劳人,卑俭之迹岁改,骄侈之情日异。虽忧人之言不绝于口,而乐身之事实切于心。或时欲有所营,虑人致谏,乃云:“若不为此,不便我身。”人臣之情,何可复争?此直意在杜谏者之口,岂日择善而行者乎?此其渐不克终,三也。立身成败,在于所染们,兰芷鲍鱼,与之俱化,慎乎所习,不可不思。陛下贞观之初,砥砺名节,不私于物,唯善是与,亲爱君子,疏斥小人,今则不然,轻亵小人,礼重君子。重君子也,敬而远之;轻小人也,狎而近之巧。近之则不见其非,远之则莫知其是。莫知其是,则不问而自疏,不见其非,则有时而自昵。昵近小人,非致理之道;疏远君子,岂兴邦之义?此其渐不克终,四也。《书》曰:“不作无益害有益,功乃成;不贵异物贱用物,人乃足。犬马非其土性不畜,珍禽奇兽弗育于国。”陛下贞观之初,动遵尧、舜,捐金抵璧,反朴还淳。顷年以来,好尚奇异,难得之货,无运不臻;珍玩之作,无时能止。上好奢靡而望下敦朴,未之有也。末作滋兴,而求丰实,其不可得亦已明矣。此其渐不克终,五也。贞观之初,求贤如渴,善人所举,信而任之,取其所长,恒恐不及。近岁已来,由心好恶弘,或从善举而用之,要或一人毁而弃之,或积年任而用之,或一朝疑而远之。夫行有素履,事有成迹,所毁之人,未必可信于所举;积年之行,不应顿失于一朝。君子之怀,蹈仁义而弘大德,小人之性,好谗佞以为身谋,陛下不审察其根源,而轻为之减否,是使守道者日疏,干求者日进,所以人思苟免,莫能尽力。此其渐不克终,六也。陛下初登大位,高居深视,事惟清静,心无嗜欲,内除毕弋之物,外绝畋猎之源。数载之后,不能固志,虽无十旬之逸,或过三驱之礼,遂使盘游之娱,见讥于百姓,鹰犬之贡,远及于四夷。或时教习之处,道路遥远,侵晨而出,入夜方还,以驰骋为欢,莫虑不虞之变,事之不测,其可救乎?此其渐不克终,七也。孔子曰:“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然则君之待臣,义不可薄。陛下初践大位,敬以接下,君恩下流,臣情上达,咸思竭力,心无所隐。顷年已来,多所忽略,或外官充使,奏事入朝,思睹阙庭,将陈所见,欲言则颜色不接,欲请又恩礼不加,间因所短,诘其细过,虽有聪辩之略,莫能申其忠款,而望上下同心,君臣交泰,不亦难乎?此其渐不克终,八也。傲不可长,欲不可纵,乐不可极,志不可满。四者,前王所以致福,通贤以为深诫。陛下贞观之初,孜孜不怠,屈已从人,恒若不足。顷年已来,微有矜放,恃功业之大,意蔑前王,负圣智之明,心轻当代,此傲之长也。欲有所为,皆取遂意,纵或抑情从谏,终是不能忘怀,此欲之纵也。志在嬉游,情无厌倦,虽未全妨政事,不复专心治道,此乐将极也。率土乂安,四夷款服,仍远劳士马,问罪遐裔,此志将满也。亲狎者阿旨而不肯言,疏远者畏威而莫敢谏,积而不已,将亏圣德。此其渐不克终,九也。昔陶唐、成汤之时非无灾患,而称其圣德者,以其有始有终,无为无欲,遇灾则极其忧勤,时安则不骄不逸故也。贞观之初,频年霜旱,畿内户口并就关外,携负老幼,来往数千,曾无一户逃亡,一人怨苦,此诚由识陛下矜育之怀,所以至死无携贰。顷年已来,疾于徭役,关中之人,劳弊尤甚。杂匠之徒,下日悉留和雇,正兵之辈,上番多别驱使,和市之物绝于乡闾,递送之夫相继于道路。既有所弊,易为惊扰,脱因水旱,谷麦不收,恐百姓之心,不能如前日之宁帖。此其渐不克终,十也。臣闻“祸福无门,唯人所召。人无衅焉,妖不妄作。伏惟陛下统天御宇十有三年,道洽寰中,威加海外,年谷丰稔,礼教聿兴,比屋喻于可封如,菽粟同于水火。暨乎今岁,天灾流行,炎气致旱,乃远被于郡国;凶丑作孽,忽近起于毂下。夫天何言哉?垂象示诫如,斯诚陛下惊惧之辰,忧勤之日也。若见诫而惧,择善而从,同周文之小心,追殷汤之罪己。前王所以致理者,勤而行之;今时所以败德者,思而改之。与物更新,易人视听,则宝祚无疆,普天幸甚,何祸败之有乎?然则社稷安危。国家治乱,在于一人而已。当今太平之基,既崇极天之峻;九仞之积,犹亏一篑之功。千载休期,时难再得,明主可为而不为,微臣所以郁结而长叹者也。臣诚愚鄙,不达事机,略举所见十条,辄以上闻圣听。伏愿陛下采臣狂瞽之言,参以刍荛之议,冀千虑一得,衮职有补,则死日生年,甘从斧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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