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巴结沉下脸问赵宝林:“你烧河豚烧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失手过,为什么这回偏偏让周县长吃出了问题?”
赵宝林回答:“我有病在身,眼睛也花了,也许是没有把河豚的夹脊血完全摘干净吧。”
河豚除了卵子,就是夹脊血最毒了。刘巴结听了胆战心惊,顿时感到自己的舌头也有点麻,他只是稍稍动了动筷子呀,难道也中毒了?他哭丧着脸对赵宝林说:“赵师傅,我的舌头也发麻,快点拿出你的祖传秘方吧。”
赵宝林问:“什么祖传秘方?”
“解毒的药呀!”刘巴结说,“我明明看到你也吃了河豚,却没有一点中毒现象,你老一定是回家后喝了什么。”
周副县长听到秘方两字,也呻吟着说:“对,快拿秘方来!”
赵宝林摇摇头说:“这个秘方不好用啊!”
刘巴结大声说:“快说出来,现在还怕什么好用不好用?!”
赵宝林叹口气说:“好吧,我只是怕你们喝不下去。”然后告诉他们,要解河豚毒,得喝90岁老人的夜壶尿。轻的喝上一两口,就能把肚子里的河豚呕个干干净净;症重一点的要喝四五口;像周副县长这种症状的,起码要喝一大碗,因为一盆子河豚都是他一个人吃下的。
一听说要喝90岁老人的夜壶尿,刘巴结就恶心起来,这不是成心作弄人吗?他恼火地说:“赵宝林,你听着,周副县长若是出了问题,你跑不了的。政府明明有文件不准烧河豚,可你年年烧,不抓你去坐牢才怪!”
赵宝林冷冷地说:“好吧,你们不相信,我就走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反正我是快60岁的人,不怕。”
陈老板一听急了,对刘巴结说:“刘乡长,既然是祖传秘方,不妨试试吧。”
老医生也说:“试试吧,90岁老人的夜壶尿,可能有什么医学上没有研究出来的解河豚毒的成分。”
被河豚毒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周副县长拍拍病床说:“赵师傅,想来你也喝了,我有什么怕的!”为了活命,为了在人代会召开之前让身体康复,他豁出去了。
刘巴结这才忍住肚子里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换了副脸说:“赵师傅,听你的,有车送你回去,快把夜壶尿弄来吧!”
赵宝林说:“实话告诉你们吧,为了替中了河豚毒的人解毒,我家里一直保存着一瓶90岁老人的夜壶尿。我烧完河豚回家后,发觉舌头有点麻,就喝了一点。这尿我已经带来了,只是怕你们喝不下去。”刘巴结叫他赶紧把尿拿来。
面对着倒在杯子里的混浊恶臭的夜壶尿,刘巴结恶心得直拧眉头,这怎么喝得下?赵宝林说:“喝下去就保你俩的命了。”刘巴结心一横,憋住气,闭上眼睛狠狠喝了一口。他的肚子立刻搅动起来,嘴一张,大口大口吐起来。
周副县长一看有门,立即把杯子抢过来,也憋住劲,闭上眼睛狠狠喝下大半杯。同刘巴结一样,他的喉咙像开闸的水龙头,喷出一肚子秽物。
真是灵验极了,呕空了肚子里的毒物,刘巴结像重新活了似的轻松。可是周副县长没轻松几分钟,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面笑一面拍着手说:“河豚真鲜,美女真美。我周德杰乃天上神仙哪!”转眼间变成了一副傻模样。
刘巴结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呢?
赵宝林摇摇头,说:“周县长太贪吃,毒中得太深,毒到脑子里去了。不过生命已经没有危险了,我的忙只能帮到这一步。”说完便离开了。
三、胡言乱语吐真情
看着周副县长的傻模样,刘巴结的心又悬了起来。如果不把周副县长治好,他怎么走上人代会讲台?周副县长是在湖塘乡吃河豚吃出了事,上面追究起责任来,他刘巴结怎么脱得掉干系?正当他心绪纷乱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一看,屏幕上显示来电是县委孙书记的,他硬着头皮接通电话。孙书记的口气十分严厉:“刘乡长,我问你,周副县长是在你那里吗?”
刘巴结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孙书记,周县长在……在这里。”
孙书记大声说:“请他给我回话。”
刘巴结说:“孙书记,周县长身体有……有点不舒服。”
孙书记厉声追问:“什么地方不舒服?”
刘巴结见瞒不过去,只好结结巴巴地告诉孙书记,周副县长吃河豚中毒了,已经用土法催吐,生命没有危险,可神志糊涂,说胡话。
孙书记在那头大为光火,训斥刘巴结:“简直无法无天,你身为一个乡长,竟敢用政府禁吃的河豚招待周副县长!再有,周副县长中了河豚毒,你为什么不马上向我汇报?不立即送县医院?而是用90岁老人的夜壶尿胡灌一气?你想想,人代会过半个月就要召开,消息若传出来,影响会多么恶劣!”
刘巴结听得手脚发凉,不知道是谁把消息捅到了孙书记那里,这可怎么办?
孙书记又说:“赶快把周副县长送县人民医院!”
刘巴结不敢迟疑,立即把手舞足蹈满口胡话的周副县长送到县人民医院。孙书记已经为周副县长安排了一个保密病房,目的是为了封锁消息。刘巴结低着脑袋向脸色铁青的孙书记汇报了事故的经过,孙书记对他又是一顿训斥。
刘巴结离开后,周副县长的夫人王菊花急急赶到医院。在一间特护病房里,周副县长被打了一针镇静剂后,挂着盐水,正呼呼大睡。医生告诉孙书记和周副县长夫人王菊花,说已经催了吐,没有生命危险,但周县长河豚吃得太多,中毒过深,脑神经暂时受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孙书记此刻最担心的是人代会近在眼前,作为一个县委书记,他必须负起责任,把负面影响减到最小。他交待医生要全力抢救,同时一定要保密。他对不住地流泪的王菊花说:“王菊花同志,有一个重要会议等着我参加,你在这里陪着周副县长,会议结束后我再来。”
周副县长睡了两个小时,慢慢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坐着自己的妻子王菊花,突然从病床上坐起来,一下推开她,说:“王菊花,你给我滚开,谁要你这个黄脸婆陪在我身边!”
王菊花大吃一惊。她不明白,结婚十多年了,他一直十分爱她,从来没有对她粗暴过。今天怎么啦,吃错了什么药,怎么喊她黄脸婆来了?她在县妇联当主席,在县级机关里,也算是个美人儿呢。她气得满脸通红,站起来问:“周德杰,你胡说什么呀!”
周副县长板着脸说:“谁胡说了?你王菊花已经徐娘半老,我不……不喜欢,你快滚!”
王菊花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侮辱,她瞪起眼大声责问:“周德杰,你说,你不喜欢我,那喜欢谁?”
周副县长笑嘻嘻地说:“这是我们男人的秘密,我不告诉你。”
王菊花心里发毛了,哭着问:“周德杰,你老实交代,你包养了谁?”
周副县长说:“你一定要知道,我们讲个条件,你得同意跟我离婚。”
为了套出自己男人究竟同哪个女人有染,王菊花伸手一擦眼泪,说:“周德杰,只要你说清楚你包养了谁,我就答应你。”周副县长高兴地说:“好,你成人之美,真是好同志。我告诉你,我包养的女人叫杨柳青,认识吧?她在县电视台当过生活节目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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