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仝大山忙一脚踹开门,跑到炕前,只见甘发艮脸色铁青。仝大山试着用手指探甘发艮的鼻息,竟没有一点气息。他崩溃一般地叫道:“天哪,他们父子俩的事怎么都让我遇上了!”
愣了一会儿,仝大山抖抖索索地拿出手机,拨打了村主任的电话。村主任有些文化,让仝大山不要破坏现场,他马上就到。
村主任骑着摩托车来到现场,见事情和仝大山所说的一样,忙打电话报警。很快,公安局刑侦大队的两辆警车呼啸而至……
负责这起案件的是县刑侦大队的大队长苏仁杰。苏仁杰是今年从市局下派来挂职的,三十岁出头。他指挥几名刑警对现场进行勘查,又问法医的意见。
法医看了看甘发艮的样子,对苏队长说:“看他脸色发青,很有可能是中毒身亡,至于中的什么毒,要把尸体带回刑警队,做了尸检后才知道。”
几名刑警勘查现场后,向苏队长汇报情况:现场除了屋门被仝大山踢坏,基本没有遭到破坏。屋内也没有发现可疑的痕迹。甘发艮手上的镶钻白金戒指还在,真皮背包里的一万多元现金及银行卡也都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基本上排除了谋财害命的可能。
村主任把苏队长叫到一边,提醒说:“苏队长,一年前,甘发艮的父亲甘老泉死时,也是仝大山发现的,不知是不是巧合。”
苏队长问是怎么回事,村主任说:“那是去年冬天的事了,也是仝大山打电话给我的,说甘老泉死了。后来法医的结论是因为天气太冷,引发脑梗后死亡。这甘家父子俩都是在冬天死的,又都被仝大山发现了,我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苏队长问村主任:“他们两家有仇吗?”
村主任挠挠脑袋,说:“这倒没有。仝大山和甘老泉同龄,两个人从小就是玩伴,关系相当不错,从没听说他们有什么矛盾。”
苏队长又问:“那他们有经济上的往来吗?”
村主任说:“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十多年前,甘发艮开了个皮包公司,用高息四处集资,资金链断裂后出逃。不知当年仝大山和甘发艮有没有资金纠纷。”
苏队长将村主任提供的消息记录下来,然后他带着仝大山一起回到公安局录口供。把发现甘发艮死亡的过程录完,苏队长对仝大山说:“现在,我们聊聊天。你知道甘发艮十多年前非法集资的事吗?”
仝大山点点头,说:“听甘老泉说过一些。”
仝大山告诉苏队长,甘发艮是独生子,从小就惹是生非,小学偷鸡摸狗,中学打架斗殴。甘老泉为了平息事端,经常低三下四,到处求人。到后来,甘老泉开始失眠了,他对仝大山说:“我为了堵儿子惹下的窟窿,经常愁得睡不着觉。”
甘发艮成年后开过出租车,做过保安,后来,他贷款在县城开了一家销售公司,听说发了财。那段时间,火石岭村的不少乡亲找上门,请甘老泉帮忙,让他们加入甘发艮的集资。甘老泉根本不懂集资是什么意思,就拒绝了。
村里人见甘老泉不肯帮忙,就主动找到甘发艮。甘发艮说:“一般人,我是不会让他们加入的,可谁让我们是一个村的乡亲呢!”于是,他和村民们签了合同。刚开始,村里人能按时拿到利息,可后来,利息发放时间渐渐推迟。直到有一天,从县城来了许多人,把甘老泉家挤了个水泄不通。村民们一问才知道,甘发艮非法集资,资金链断裂,跑路了。从此,甘老泉就陷入了甘发艮留下的债务黑洞之中。
先来的债主,将甘老泉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拿光;后来的债主,就搬家具,甚至下门拆窗,上房掀瓦。甘老泉跪在地上给债主们叩头,说:“各位行行好,请给我和老伴留个容身之所。只要我甘老泉在世一天,我就挣钱还债。”债主们见他说到这个分上,就罢了手。甘发艮的母亲又气又怕,害了重病,两个月后就去世了。
从那以后,甘老泉失眠更严重了,每天要靠服用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苏队长听仝大山讲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甘老泉为儿子也是操碎了心啊!”
仝大山讲完这些,已接近凌晨。苏队长让人安排仝大山住宿,明天继续询问甘家的事情。
这时,负责整理甘发艮遗物的警察找到苏队长,说有事汇报。原来,他在甘发艮的背包内侧夹层里找到一张身份证,上面的人名是“柳同咏”。不过,身份证上的地址并不在本省。这个柳同咏的照片和甘发艮很相像,如果不仔细辨别,根本分不清。
苏队长忙安排人联系“柳同咏”户籍所在的公安局,请他们帮忙协查一下这个人。
第二天,苏队长来到公安局经济侦查大队,调取当年甘发艮的卷宗。他发现,甘发艮当年非法集资两百余万,被列为全国通缉对象,只不过十多年过去了,一直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从经侦大队回来,苏队长继续找仝大山谈话。他觉得,甘氏父子的死亡,很有可能和甘发艮集资跑路有关。苏队长问仝大山:“我们继续昨天的话题,后来,甘老泉究竟把债还清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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