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玄迈着踉跄的脚步回到了家,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只见整个客厅烟雾缭绕,烟头就像泄洪一样,从烟灰缸里溢了出来。
几年前,曦玄在当地唯一一家塑料制品公司工作,先在生产车间后被调往销售部,由于他勤奋好学,业务自然精通。
春节假期,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坐在一起,甚是亲热,相互诉说着往事。不知不觉,聊到了生意。不说不知道,当年不差上下的同学都当上了老板。席间,头头是道的生意经,曦玄听得津津有味,可是不敢接茬。
这一夜,曦玄翻来覆去睡不着。半夜,妻子揉着惺忪的睡眼,说:“是不是女同学给你喝了兴奋剂呀?”曦玄无心作答,独自坐了起来,说:“我想办塑料制品原料加工厂。”曦玄在妻子的眼里,一直是个稳重、精干的男人。当听完曦玄娓娓道来的一番计划后,妻子觉得这是熟门熟路,说:“你想干就干吧!不过,不要把摊子铺得太大,咱底子薄,经不起大风大浪。”曦玄点头同意。
租厂房,买设备,招工人……6月底,选了个吉日,原料加工厂开业了。曦玄的业务流程是先收购废旧塑料,经过人工挑选和设备加工后变成原料,再自装自运卖给塑料制品公司。到厂后先连货带车一起称重,卸完原料后,再回来称空车。之前为毛重,之后为皮重,相减便是净重。这些流程,曦玄自然是熟透了。
7月的夏天,骄阳似火。曦玄的周转资金很是紧张,于是,第一车货刚生产满数后,他顶着炎热的高温让工人把原料装上了车,送往当地塑料制品公司销售。过磅是销售的第一站,磅房紧靠门卫室,里面摆放电子显示屏,计重员坐在显示屏旁。货车开上地磅后,一位年轻女子走了出来,朝驾驶室和车底周围检查了一遍。“你放心,我们是信得过的单位,绝不弄虚作假。”曦玄理直气壮地说。“那就好。”计重员沉着脸说。毛重称好后,曦玄领着货车开进了公司大门去厂区验质、批价、卸货。约莫半小时后,空车回到地磅,计重员又是一次“例行检查”。查验无事,计重员打印出了重量单。单据到手,曦玄很快领到了货款。“真气人,小女孩把我当贼?以前在厂里干活还真不知门口过磅的事。”返程路上,曦玄对驾驶员唠叨着。“是哟,这年头吃山靠山,她不就只能刁难你们这些供应商吗?”司机说。曦玄看了看司机,禁不住苦笑了一下。
翌日上午,曦玄照旧吩咐工人装货。他不慌不忙地来到街上挑了两个纹路清晰,瓜蒂弯曲,瓜底肚脐很小的西瓜。瓜主见状,翘起大拇指,说:“你是西瓜专家!”曦玄笑了笑,毫不吝啬地买了回来,顺手丢进了货车驾驶室。
中午时分,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曦玄一边吃饭,一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快吃,马上出发,争取1点钟到公司过磅。”曦玄说。“嘿嘿,过个磅还要选时间?”“气温越高,西瓜越畅销。”“哦,哦。”司机狼吞虎咽起来。
车上地磅,检查照旧。称好毛重,计重员示意进厂卸货。车刚进公司大门,曦玄连忙叫停了车,匆忙地从副驾驶座跳下车,抱着两个大西瓜,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门卫室。“送两个不值钱的西瓜给你降降温。”曦玄笑着说。计重员看了看曦玄,略带微笑地说:“这是干吗?”“我没别的意思,看天气太热,你太辛苦。”曦玄淡定地说。计重员笑了笑,说:“好吧,不过我可告诉你,做生意要一本正经。”连日来,一趟货,两个西瓜,就像一首谱好了曲的歌,每天按时按地播放。送瓜归送瓜,计重员依旧每车必检,不过,再也没沉着脸。
8月的一天中午,烈日当空。一转眼,货车刚到,天色骤然暗了下来,满天乌云黑沉沉,曦玄火急火燎地过完磅、进大门。进门后,曦玄从车上照旧抱着两个大西瓜。刚迈步时,一道强光划过天际,驾驶室的挡风玻璃震得啪啪作响。曦玄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手一哆嗦,“咣当”一声,两个大西瓜四分五裂,瓜瓤伴着雨水,染红了整个厂区门口。曦玄怔了怔,轻声地对司机说:“赶快去卸货,越快越好,我来想办法清扫。”一会儿,风雨消失,太阳升起,厂区门口人头攒动。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吆喝:“这是谁把西瓜扔在厂门口?” 接着,一声更严厉的吆喝:“重量不够不说,里面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曦玄只觉得比天上的炸雷还震撼!
点评:
这是一篇反腐倡廉的小说,但写的角度不同,从一个投机取巧的个体户入笔,写出了社会上一种唯利是图的人的不良行径,给我们以警觉。但是,纸里包不住火,假的最终要暴露。小说的结尾,并没有点明,但已经很清晰了。小说的生活气息比较浓厚,题材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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