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胡珏来到楼下,冲着楼上学了两声鸟叫。那鹩哥顿时来了精神,大声说道:“你好,你好!”胡珏惊愕地问道:“谁呀?”鹩哥学着那沙哑的嗓子笑着。胡珏撇撇嘴说:“脏口。”鹩哥说:“烤煳啦,烤煳啦!”胡珏兴奋起来:“嘿,好玩儿!”
他寻到那鹩哥是在501的,就找到刘顺家。刘顺开门一看,不认识啊,问道:“你找谁呀?”胡珏说:“我想跟你说说那鸟儿。”刘顺一听说鸟,马上兴奋起来,请胡珏进来。
两个人都爱驯鹩哥,聊得邪热乎。刘顺又请胡珏去看鹩哥。胡珏看了看鹩哥,直摇头:“挺好的种儿,可惜脏了口。不过话说回来,这脏口的鸟,都是因为太聪明了。”
刘顺直点头:“是呢。就说了一句话,就让它给偷听到了,就学会了。要正心教,它还不见得能学会。”胡珏说:“要不,我拿回去给你再驯驯?它说脏口的时间不长,应该还能扳回来。”
刘顺直摇头:“那可不成。”
胡珏奇怪地问道:“咋呢?你就眼见着这鸟脏了口?我看你也不是真爱鸟。让它脏着口却不调教,不是爱鸟之人的所为呀。”
刘顺笑了笑说:“我这鸟啊,还有大用处呢。”
胡珏更奇怪了。鸟可不就是养着消遣的,还有什么别的用处?他想听听。刘顺也是想跟人说话,就聊了起来。
这鹩哥,还是这座楼的了望哨呢。有人从楼前的马路上走,它说的是“你好你好”,或者是沙哑着嗓子笑。可要有特殊情况,它就会变了腔调。
这座楼里住的,大多都是工薪族,平常得上班,家里没人啊。只有几个老人家有人,可老人们耳聋眼花,还听不到动静。但这鹩哥就不一样了,它站得高看得远啊,发现特殊情况就会报警,乃是整座楼的哨兵。
就在一个月前的一天,下午三点多钟,刘顺正在家里看电视呢,忽然听到鹩哥又跳又叫:“谁呀?谁呀?”
刘顺觉得情况有异,赶紧来到阳台上,看到两个人正从楼顶吊着绳子晃下来。他就问道:“你们是干嘛的?”
一个人说:“检查楼体的保温层有没有裂的地儿。”
刘顺拿过手机拨了号码:“物业呀,我是14号楼的居民。请问,你们今天有人检查楼体保温层吗?这有两个人,说是你们物业的,你们快过来看看。”
那两个人听他给物业打电话,马上就爬回楼上,不知道从哪个楼道跑了。
刘顺已经七十了,不可能去抓那两个可疑人,但把他们赶走,让他们干不成坏事儿,他已经很知足了。他也觉得鹩哥有功,特意表扬了鹩哥,还逮了两只蚂蚱送给它,作为奖赏呢。
胡珏一拍脑门儿。就在前不久,他家被盗了。现在的楼房单元口都装了电子密码门,小偷从楼门口进不去,就改变策略,装成是干啥活儿的,穿着工装,带着工具,看谁家没人,趁机钻窗而入,大肆盗窃,然后又大摇大摆地走掉。他家值钱的东西都被洗劫一空,损失不小,他一边骂小偷无德,也怪楼里的邻居太大意,连点儿警惕性都没有。没承想,刘顺为了邻居们的安全,才精心养了这么只宝贝鸟啊。
胡珏不禁竖起了大拇指:“叔,你要让它当哨兵,它脏不脏口,那都无所谓啦。能看家护院的,那才是好鸟儿啊。”
刘顺却愧疚地说:“从心里来说,养鹩哥,当然希望它净口。可它这样,我也是没辙啦。隔壁的孩子该高考了,它却成天说烤煳啦烤煳啦,我真有心把它送走。可又怕这鸟走了没了‘眼睛,谁家出了事儿,我心里就更难受了。”
胡珏笑着安慰他:“叔啊,世间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事啊。它能站岗放哨,那就不错啦。”他这么一劝,刘顺心里也舒坦了不少,脸上也挂了笑。
胡珏告辞出来,给吴越刚打了个电话,把事情讲了一遍,然后感慨地说:“我真羡慕你家有个好邻居啊。”
吴越刚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道:“我真没想到刘大叔是为这个养的鹩哥。”
他原本想让胡珏借着调教鹩哥脏口之名,把鹩哥拿走,然后就说鹩哥死了,赔刘顺些钱了事儿。但他没想到刘顺养鹩哥是这个目的,他就不能再打鹩哥的主意了。
晚上回到家,吴越刚特意把一个多月前险些被盗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孙敏听了,也是后怕,心里就感激那鹩哥了。她来到阳台上,看着鹩哥,那鹩哥也看到了她,转了转黑亮的小眼睛,却不失时机地说起来了:“考糊啦、考糊啦!哈哈、哈哈!”
孙敏抄起木棍要吓唬它,吴显阳过来,笑嘻嘻地说道:“谢谢你啊。但愿你预言成真。”
孙敏生气地问道:“你说什么呢?”
吴显阳仍是笑嘻嘻地说道:“妈,我姥姥姥爷他们打麻将,是不是赢了才说糊了?这鹩哥说我考糊啦,那就是我考赢啦。它天天这么祝贺我,我心里才高兴呢。”
孙敏愣了愣神儿,忽然笑了。儿子都这么想得开,她又何必当真?那只鹩哥看他们转身要回去,也高兴地说着:“再见、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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