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山下有个叫不大点儿村的地方,拢共不到二十户人家,散落在东、西两个山坡上。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去了,留守的村民没有低于五十五岁的。
小村虽然闭塞,但手机却人手一部,有事没事和儿女视频通个话,两头都免了牵挂;村里还建了一个群,谁有事儿在群里喊一声,比村头大喇叭都好使。
这天,聂寡妇用语音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说:“乡亲们有会修炕的没?这几天我家烟筒老是冒烟,谁来帮我捅一捅,保证好酒好菜伺候着。”
甄老汉看完信息,不由得嘀咕:全村二十多个老家伙,就自己会修炕。这信息明明是给他发的,偏偏弄到微信群里嘚瑟,这个聂寡妇,生怕别人不知道孤男寡女两个人在一起喝酒似的。
甄老汉没有在群里回话,只是背上工具,转过一个山坡,就到了聂寡妇家。
平常两个人碰面,聂寡妇喊他“老甄头”,今天一开门,聂寡妇走上前,亲昵地叫了一声:“甄哥。”说着,她就把一碗早已泡好的热茶递了上来。
再看聂寡妇,两颊微微泛红,看不出是不是抹的,眉毛和嘴唇轻轻描了淡妆。这五十多岁的人了,经过这样一修饰,还挺秀气。
聂寡妇冷不丁一“淑女”,甄老汉还挺不适应,直愣愣地说道:“酒盅放汤勺,根本用不着,赶紧干活吧!”
和盘炕比,修炕在甄老汉眼里就是小打小闹,关键是从房外的烟筒根下,把炕洞中积的草木灰清理干净,保持烟道畅通。甄老汉脱掉外衣,掏灰、扒洞、和泥,按部就班地干了起来。聂寡妇在一边也没有闲着,一会儿递根烟,一会儿倒杯水,这工夫,锅里炖的肉也快熟了,满屋子喷香。
甄老汉三十岁丧偶,又当爹又当妈地把俩孩子拉扯大了,子女也都挺有出息,考上了大学,有了工作,可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好久没享受到这种家庭的温暖了,他抽了抽鼻子,干得更起劲了。
两三个小时的活,很快到了尾声。甄老汉站在烟筒根下正准备封口呢,聂寡妇端着洗好的苹果过来了。甄老汉摆摆手道:“大妹子,你别忙这个,先点把火试试,炕好烧了我就堵死了。”
聂寡妇用秸秆生了把火,在屋里传来话:“好烧,好烧,一点儿都不冒烟!”
听聂寡妇这么说了,甄老汉迅速把扒开的洞用泥抹好,算是收工了。聂寡妇正给他倒水洗手,忽然看到甄老汉捂着肚子弯着腰,忙上前关切地问:“甄哥,你怎么了?”
甄老汉满脸是汗,咬着牙呻吟着说:“……我肚子疼。”
聂寡妇在一边慌了手脚,不知道怎么办。
甄老汉忍着痛对聂寡妇说:“我得去镇医院看看。”
聂寡妇立即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甄老汉摆着手说:“算了,我自己骑摩托车去吧,带着你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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