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昨夜风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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叱咤风云景华村

为了隐蔽工作的需要,袁玉英从此改了名和姓,真正地和宁波亲友“六亲不认”了。在邻居们的印象中,户主陈馥穿着体面,是个有钱的太太。她平时蛰居屋内,足不出户。新注册的户口簿上,陈元阳是沙文汉的化名,他自称是陈馥的侄子,因为逃难才来上海暂住的。当时,孤岛的“寓公”不少,加上沙文汉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虽没有职业,倒也不会引起人们怀疑的目光。陈修良则化名陈素梅,四邻们看到的是这个文质彬彬的少妇每天进进出出,无非是抱孩子到附近的济华医院育婴室玩玩,买买小菜,忙忙家务,整一个家庭妇女的样子。

陈家刚入住的时候,简直称得上是家徒四壁。每个房间都是空空荡荡的,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沙文汉对妻子说:“在这个有钱人居住的地方,如此寒酸会引起周围邻居怀疑的。”然而,景华新村作为中共江苏省委一个重要的机关,有着铁一样的纪律:绝对的单线联系;来往人员必须控制在秘密战线的几位高层领导。

几位核心领导于是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组织部长王尧山送来了大衣橱、五斗橱和梳妆台,文委书记孙冶方搬来两只书橱,朱枫买来了一张桌子和四把椅子,加上陈家原来的旧家具,凑起了一个中产阶级家庭,这才和景华新村的住户接了轨。

“家”是建成了,形势却一天天紧张起来,租界不再是“世外桃源”,也实行起户口联保制度:十户为一小组,只要一家查出个共产党,其余九家就要受牵连。

好在经过多年的磨炼,陈馥做秘密工作很有些经验了。她眼睛虽然失明,可有了阿翠做耳目,同样能机敏地了解四周的动静。她关照阿翠,把所有重要的东西打成一个小包袱,时刻不离身边,一旦有情况拎着就走。

一天,陈馥突然听到后门口有人喊:“哪一家订的面,快点下楼来拿。”她一惊,马上叫阿翠去拿小包袱,准备转移。不过,人还未走出门,忽然又听到隔壁三楼的房客推开窗户喊道:“是我家要的面,等一歇,就来了。”

因为当时陈馥和沙文汉有过约定,如果他外出时发生意外,会设法叫面店送两碗面到家里来,作为危急的信号。白色恐怖笼罩的上海,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没想到这两碗面让人虚惊了一场。

有陈馥“坐镇”,大家的心里都觉得踏实和安全。因为这个原因,1941年“皖南事变”后的一天,刘晓秘密地交给陈馥一个重大的任务,请她收留新四军副政委饶漱石,保护他的生命安全。陈馥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住在22号的日子里,喜欢看美国原版片的饶漱石偶然也会让陈修良带他去杜美电影院(现东湖电影院)看场电影。他英语不错,看电影时还会作陈修良的“翻译”.更多的时间饶漱石静坐在家里陪阿贝(沙尚之的乳名)。他喜爱这个小姑娘,阿贝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远在法国的女儿和妻子。四个月后,饶漱石离开了22号,渡江到了盐城新四军军部去了……

1941年12月,原来不能进租界的日军赤裸裸地进驻了,上海的形势顿时变得险恶又严酷。

为了保存实力,江苏省委全部人员迁去了淮南根据地。陈修良也奉命离开上海去新四军根据地。景华新村22号一下子冷清了,只剩下双目失明的老太带着年幼无知的小孩和女佣这老少三人,还不时地要与穿堂入室搜查的日伪军周旋。

只出不进的生活使陈馥用完了积蓄,但22号的租金是每个月要付的。阿贝哭闹着:“阿娘(奶奶),我要妈妈。”阿翠也劝主人换个住处。虽然陈馥无力支撑房租,但她对阿翠说:“不能走啊,这个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必须要保护住,说不定哪一天又要派上用场了。我们勒紧裤带吧,吃不起肉就吃青菜,只要保证阿贝的营养就可以了。”

无奈之中,陈馥做起了“二房东”,把三层楼租出去贴补家用。她对房客的身份是挑了又挑,最后选中了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家庭妇女。

巾帼岂无翻海鲸

1947年5月,陈修良接到了丈夫要她“回去料理家务”的信件。她立刻理解这是上海局要她回去开重要会议的信息。自从她去了南京开展工作,和上海局的联系就凭借这些带有暗语的家信了。

在景华新村22号二楼的亭子间里,刘晓、刘长胜、沙文汉面容严肃地听着陈修良汇报南京的情况。当陈修良说到物价暴涨,大学公费生每天的伙食费少得只够买两根油条,学生的不满和怨言到了一触即发等情况时,刘晓对陈修良说:“学生像晴雨表一样反映出人心所向,分局研究决定组织一次由上海、南京、苏州、杭州、天津等地学生参加的大规模斗争,由南京先突破。你看,南京能不能打这个头炮?”

刘长胜这时也说:“南京是蒋介石的老窝、国民党首都,如果带头突破,在全国会产生很大影响。”

陈修良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们可以承担这个任务,先带头。”

在这间小小的亭子间里,上海局决定首先在南京的中央大学开展示威活动,提出“反内战、反饥饿”“向炮口要饭吃”“中国人不打中国人”等不太过激的口号,学生们不仅能接受,更能引起共鸣。

离开景华新村时,沙文汉关切地叮嘱妻子说:“在敌人的眼皮下开展群众工作,共产党人的作用就要像酵母和在面粉中,看得见它在慢慢发酵,却找不到它究竟在什么地方。”陈修良不住地点头,她知道沙文汉多么冀盼着她的成功和平安。

回到南京的陈修良,领导了着名的南京“五二○”运动。运动席卷全国,从政治上有力地震撼了国民党的统治基础。

狂风吹尽始得金

1979年,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在经历了生活中最严酷和无情的考验后,景华新村22号迎来了陈修良这位无产阶级前辈,她回到了百感交集的故地。

沙尚之真正了解母亲也是在母亲生命的最后20年里。她发现母亲历尽坎坷,却依然那样耿直、坦率。潜心研究党史,期望还原历史的真实是陈修良晚年最大的心愿。

景华新村22号二楼始终亮着灯光,陈修良笔耕不辍,抒发自己对各个时期的战友及亲属的深切思念和敬意。“白内障”使她的视力相当差,她就对着放大镜用记号笔写,一页纸写不了百字,便请人誊抄。骨头疼得坐不住了,她就站着写。她生命的最后一两年实在写不动了,就用口述录音来表达自己的思想。她与生命赛跑,写出了一百多万字的回忆录和历史资料。

1998年11月6日,陈修良走完了她九十二年的风雨人生。然而,景华新村22号的灯光依然明亮,记录着革命者曾经的峥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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