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尔愣了一会儿,随之又拿起手里的报纸,假装读到了什么新闻,比查理说的还重要。“关于一份星期三的报纸,有什么废话好说啊?”他嘟囔道。
查理告诉他什么是废话——告诉他这可以证明,在埃斯特尔被杀的那个晚上他可能回过科德角。“要是你星期三确实回过科德角,”查理说,“我不明白你怎么会放弃看一下报纸上股市行情的机会。”
厄尔放下报纸,眼睛盯着马克。“这孩子太懒,星期三根本就没有送报纸过来。”
“他发誓送来了报纸。”查理说。
厄尔又看起报来。“这孩子不仅懒,”他说,“还会撒谎。”
可怜的马克被毁了。他泪流成河,他的名誉是他最珍贵的东西,厄尔却践踏他的名誉。
“他以他的名誉发誓!”查理对厄尔叫道。
“豪斯先生——”马克说。
“怎么了,马克?”查理说。
“我——我有比我的名誉更好的东西。”马克说。
查理难以想象这会是什么,厄尔也很好奇。甚至撒旦似乎也想知道,什么是一个十岁男孩的最高荣誉。
马克激动起来,他自信他可以证明,甚至让厄尔满意,星期三的报纸的确送来了。“我星期三病了,”他说,“所以,是我父亲来送的报纸。”在马克看来,他也不妨说是上帝代劳了。
查理·豪斯无奈地笑了,马克恰恰给了他一个线索。马克的父亲也许在很多方面都很勇敢,但在两件事上,他并不勇敢。他平时最怕的就是厄尔·赫德兰和那条狗。
厄尔大笑起来。查理叹了一口气。“谢谢——谢谢你提供了信息,马克。”他说,“你走吧,你还有报纸要送。”他希望这件事就此打住。
但厄尔不愿意就此了结。“小子,”他对马克说,“我不想对你这么说,但你父亲是村里最讨厌的胆小鬼。”他扔下报纸,站了起来。
“闭嘴,厄尔。”查理说。
“闭嘴?”厄尔说,“就在一分钟前,这孩子还想让我上电椅呢。”
马克大吃一惊。“电椅?”他说,“我只是说是我父亲送的报纸。”
厄尔的双眼放出凶光。这目光和厄尔的举动让查理确信,厄尔就是杀人凶手。厄尔想要杀了那个男孩,但查理在场,他无法得逞。所以,他另施毒手,借助语言来达到目的。
“也许你家老头儿告诉你他送了报纸,”厄尔说,“但我现在向你保证,就是给他一百万美元,他也不敢靠近这条狗;就是给他一千万美元,他也不敢靠近我!”他扬了扬右手,“以我的名誉发誓,小子!”
马克无言以对,他的誓言再也不管用了。他哭了,爬上自行车,走了。
撒旦这次没有追他,因为它明白,现在追逐马克是不体面的。
“现在,你也可以走了。”厄尔对查理说。
查理对马克感到沮丧,他靠着厄尔的房子,眼睛闭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看见玻璃窗上有他的影子。
这时,他看见室内窗户边的椅子上有一份报纸,完好无损。查理能看清报纸的日期,是星期三的报纸,翻开在财经版。这是确凿的证据,厄尔去了普罗维登斯,假装不在犯罪现场,而他星期三偷偷回来,杀了埃斯特尔。
但查理没有多想厄尔或埃斯特尔,他想到马克和他的父亲。厄尔知道查理从窗户里看到了什么,他站起身来,龇牙咧嘴,以求一搏。他的手抓住狗的脖子,让狗也准备拼命。
但查理并不想进行一场格斗,反而坐进了警车。“别走开,等我回来。”他说着便开车下山追赶马克。
他在山脚下赶上了马克。“马克!”他喊道,“你父亲送过报纸!就在那儿!他顶风冒雪,不顾一切送去了报纸!”
“好啊。”马克说,声音中没有一点儿欣喜之情。他刚才受的打击太重,一时还高兴不起来。“赫德兰先生说我父亲的那些事情,”马克说,“即使他以他的名誉发誓——那些话也不一定是真的,是吧,豪斯先生?”
“这些说法都是真的,马克。”查理说,“你父亲胆小,生来如此,就像他生来就有蓝眼睛、褐头发一样。你和我,我们想象不到一个胆小的人会怎么样。但他能在恐惧下生活就是一个勇敢的人。稍微想一下,你就会明白你父亲是多么勇敢,他想方设法把报纸送给了厄尔·赫德兰,并没有因害怕而不遵守规定。”
马克想着,随后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他心满意足了,他的父亲是一个十岁男孩所期望的父亲——一个英雄。
“那是赫德兰先生杀了人吗?”马克问。
“上帝知道!”查理说,他用手掌拍了一下头,好让脑袋更清醒一些,“忘了那桩杀人案吧。”
他掉转车头,又急忙朝厄尔家开去。厄尔不见了,狗也不见了。他们多半穿过那片树林跑了。
两个小时后,搜索队发现了厄尔。他头朝铁轨,撒旦咬死了他。关于那条狗为什么会咬死他,众说纷纭。
查理的解释也许是最有道理的。查理猜想,那条狗嗅出了厄尔的恐惧,见他逃跑,就去追他。“厄尔是第一个让那条狗明白,他是多么恐惧的人,”查理在调查中说,“所以,撒旦就咬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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