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盛和丁小寿开车来到林场,邱宗鸣早在那儿等着他们了。
“铁夹子在哪儿?”范盛问邱宗鸣。
邱宗鸣把范盛领到仓库,一个硕大的铁夹子被放置在仓库的角落里。铁夹子约摸有二十多斤重,就像人的牙齿一样,紧紧闭合。范盛知道,铁夹子分为大小两种,小的用来抓捕猴、獾之类的小型动物;而这种二十多斤的大铁夹子,则是专门捕猎野猪、金钱豹等大型野兽的。野兽如果踩上去,触发机关,铁夹子就会合上“牙齿”,狠狠地将腿咬住,轻则伤筋断骨,重则小命难保。
范盛问:“坟淌坪林场的大型动物多吗?”
邱宗鸣说:“多呀,有野猪、熊,还有花豹。为了避免和这些动物发生正面接触,我们巡山時身上都佩有牛铃,它们远远地听见铃声,就会避开。”
范盛笑了笑,这个牛铃驱兽的方法,还是他想出来的。当初,有两名护林员巡山时和一头狗熊在密林相遇,一名护林员被狗熊咬死,另一名侥幸逃脱。后来,范盛看见老百姓在农闲时,将耕地的黄牛放在原始森林散养,却并没有被野兽侵害,一打听才知道,黄牛脖子上系了个铃铛,铃声能传到很远的地方。黄牛性格倔强,有一股宁死不屈的狠劲,就连狗熊也要惧怕三分,所以,野生动物听到铃声后会主动回避。范盛弄清楚后,便想到了让巡山员佩铃的主意。果然,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发生巡山人员和猛兽相遇的事件。
范盛说:“从目前的两起突发事件来看,有人在坟淌坪林场偷猎,而且偷猎者对林场工作人员的作息时间掌握得清清楚楚,搞不好,已经在山上布满了捕猎的陷阱。我断定,他下一步想捕获更值钱的大型动物,你们想想,你们这里什么动物最值钱?”
邱宗鸣说:“这个行情,我倒是清楚一些。前不久,有个专门做药材生意的朋友找到我,让我帮他弄些珍稀药材。野生熊胆十万元一副,野生麝香香囊二十万元一个。我当时对他说,‘这些都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你这是想让我坐牢吗?’就回绝他了。”
范盛叹了口气说:“没想到,这几年,这几味药材身价飙涨。”
丁小寿也说:“我当上林业局公安大队长后,经常有朋友找我,问我有没有没收的羚羊头、金钱豹皮和荷叶豹皮,说这些东西摆在家里,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丁小寿说完,问范盛:“范队长,听说您在当队长的时候,就像是长了天眼一样,看一下偷猎工具,就知道是谁偷猎的,以至于后来没有人敢偷猎。请问,您现在清楚坟淌坪的偷猎贼是谁了吗?”
范盛说:“偷猎贼是谁,我现在并不清楚。眼下必须到山上去,找到他设下的陷阱,才能做出正确判断。”说完,范盛让丁小寿和邱宗鸣两个人背上巡山背包,说要到山上去巡查,这些天,吃住拉撒全都在山上解决。
准备妥当,范盛对丁小寿和邱宗鸣说:“我们今天到四道梁去。”
“为什么?”丁小寿和邱宗鸣不相信,范盛对这坟淌坪林场会比他们还熟悉。
范盛说:“直觉,我感觉偷猎分子最近就在那一带活动,准备偷猎野猪和金钱豹。”
“凭直觉行动?”丁小寿有些想笑,但局长说过,一切行动都得听范盛的。丁小寿和邱宗鸣只好跟着范盛,向四道梁方向走去。一路上,范盛根据地形,准确地摘除了几十个铁丝做成的圈套,这些铁丝套全是逮兔子、野鸡、猪獾等体形较小的野生动物的,让丁小寿和邱宗鸣佩服不已。
快到四道梁时,三个人的水喝光了,邱宗鸣说:“我去溪边打水。”说完,他就沿着一条长满茅草的小路,向溪边走去。
“不要动!”范盛大叫一声,让邱宗鸣停下脚步,一边砍下一根两米长的树枝。
范盛走到邱宗鸣身边,用树枝向前面的草丛中挑去,只听见“咔嚓”一声,从草丛中蹦出一个东西,将树枝狠狠地咬断成两截。
“铁夹子!”邱宗鸣叫了起来,脸色变得煞白,如果不是范盛阻止,他很可能会和胡高峰一样,变成残疾人。过了许久,他才问范盛:“您怎么知道那里有陷阱?”
范盛说:“这条小路,是野猪喝水时踩出来的,在这样的路上下铁夹子,是不会失手的。你们要小心了,这附近有成群的野猪,也有以野猪为食的金钱豹,有人在这里布下了大量陷阱。天色太晚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
丁小寿忍不住问:“您怎么知道这附近有野猪和金钱豹?”
“《猎经》你们应当听说过吧,”范盛淡淡地说,“我就是那个看过《猎经》的人。”
3。封山术
见两个年轻人怔住了,范盛卖了个关子说:“我们先找间空房住下,喂饱肚子以后,我把我岳父的故事讲给你们听。”
丁小寿和邱宗鸣两个人在林业系统任职已久,也知道《猎经》的故事。相传很久以前,人们以打猎为生,后来,人们逐渐掌握了野兽的活动习性,写下了《猎经》。《猎经》由族长保管,根据其中的方法狩猎,可以让族人不饿肚子,可随着时间流逝,《猎经》逐渐失传了。
四道梁以前有个居民点,居民全部外迁后,就成了无人区。三个人找了一间相对安全的板房,住了进去。简单地吃过晚餐,丁小寿和邱宗鸣凑在木板床上,围着范盛,让范盛讲《猎经》的故事。
范盛缓缓地说了起来:“四十多年前,我还是一个十八岁的毛头小伙子,被分到龙门河林场工作。那时,林场的职能不是植树,而是伐木,将参天大树砍倒后,分解成木料,运到全国各地,支援建设。林场的年轻职工很多,闲暇时候,总爱带着自制的猎铳,去山上打些野兔、雉鸡,填补一下生活的空虚,顺便也打打牙祭。当时,我和一个叫甘发根的年轻人关系特好,形影不离,经常一起出门打猎。”
从龙门河林场上山的路,要经过龙门村,那里住着一户人家,男主人叫舒生,生得膀大腰圆,是个猎人。听当地人说,舒生不光狩猎有一套本事,更有一套“封山”的法术,可以将山“封”住。他把山“封”住后,猎物便会消失不见。
舒生有个女儿,名叫舒胜莲,和范盛、甘发根年纪相仿,黑色的长发,白色的米牙,生得清清爽爽,很是漂亮。范盛和甘发根对舒胜莲很有好感,每次上山打猎,从舒生门前经过,总要在那里停留一段时间。舒生爱抽烟,范盛和甘发根总是备上好烟,假装向舒生讨教狩猎的本事,给舒生装烟,觅得和舒胜莲搭话的机会。
有一天,范盛和甘发根到南山打雉鸡。舒生听了他们的意图,笑着说:“今天,老天‘封山’了,你们到南山,连鸡毛都看不见,不如在家里睡觉。”
范盛和甘发根不信,因为他们最近到南山打野鸡,从没有空手而归。但那次,舒生说得很准,平常满地可见的野鸡,如同消失了一般,一只也没有见着。
两个人回去,见到舒胜莲,就把这事说给她听,舒胜莲说:“跟你们说吧,我爹真的会封山,山封住了,你们什么也打不到。”
范盛和甘发根听了,却认为事出凑巧,不以为意。但后来几次,舒生次次说准,范盛和甘发根才心服口服,认定舒生有“封山”的本领。
甘发根这个人比范盛有心机,竟然从舒胜莲的嘴里套出舒生是读过《猎经》的猎人。
那天,甘发根一个人找到舒胜莲,两个人聊到“封山”,甘发根假装不信。舒胜莲掐掐手指,对甘发根说:“猎山有山经,猎水有水经。不信,你跟我去,我抓条娃娃鱼给你看。”说完,她拿着一根线,带上一根针,把甘发根带到小河边。舒胜莲将针弯成鱼钩,系上线,在溪边抓了条小虫,挂在鱼钩上,抛入平静的溪水中。
小溪清澈见底,一览无余。甘发根看见,仿佛舒胜莲施了魔法,从石缝里涌出七八条胳膊长的娃娃鱼,争相咬钩。舒胜莲拉了一条娃娃鱼上岸,解下钩,却又将娃娃鱼扔进水里,说:“娃娃鱼正在产卵,不可伤了性命。”看得甘发根目瞪口呆。
过了一段时间,林场有人被沸水烫伤,因为天气太热,伤口创面化脓,打了半个月消炎针,仍治疗不好,如果继续下去,有可能性命不保。当地有个老中医说:“要是有猪獾油就好了,涂抹上猪獾油,不出几天,创面就会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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