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一络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想了三天,最后决定,找佟大庆彻底摊牌。佟大庆只是一个农村来的苦孩子,只要给他足够的钱,不怕他不说出幕后的指使人。
可还没等班一络开始行动,苏琴找来了,她带来了离婚协议书。苏琴要走了班一络大半的家产。班一络拿着协议书,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请求苏琴给他一个月的时间,等他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一定签署协议。
第二天,班一络像平常一样在别墅里走来走去,监督装修。下班时,班一络假装出去吃饭,悄悄尾随在佟大庆身后,他必须给佟大庆一个突然袭击。
但令班一络感到惊讶的是,佟大庆既没去医院,也没回出租屋,而是去了人民公园。这个时候佟大庆还有心思逛公园?班一络觉得不可思议。
那佟大庆走进公园后,坐在一条长椅上开始东张西望,看样子是在等人。班一络躲在阴影里,想看看佟大庆到底要见什么人。
不一会儿,一对青年男女走了过来。一看到这两个人,班一络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他们居然是好友杜子丰和妻子苏琴!班一络想不通,杜子非怎么会和苏琴在一起。
就见这两个人走到佟大庆身边,一左一右地夹着他,开始热切地交谈。大约谈了半个小时后,佟大庆才起身离开。这时,杜子丰和苏琴立刻像热恋的情侣一样依偎在一起相拥而去。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班一络像被电击一样,愣在了那里。原来那个站在佟大庆背后的人就是自己的妻子和自己最好的朋友!
这杜子丰上大学的时候就曾经追求过苏琴,只是苏琴最终选择了班一络。看来,从杜子丰帮自己买别墅,到苏琴发现自己另安爱巢,这其实都是他们俩一步步设计好的。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班一络坐在杜子丰和苏琴坐过的长条椅上,双手抱头,一遍遍地喃喃自语。他隐隐感觉到,杜子菲和苏琴的胃口不仅是离婚补偿那么简单,他们是想用那个笔记本狠狠敲自己一笔。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恰恰是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一想到这儿,班一络骨头缝里都感到了寒意。
班一络一下子垮了,他觉得疲惫不堪,一个人呆呆地坐到中午,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回走。走到别墅门口,远远看见郑海带着“郑家班”的工人们都坐在别墅门前,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一见班一络,郑海立刻迎了上来:“哎呀!班经理,你可来了,刚才来了一个人,说有个叫梅怡可的女人把这栋别墅卖给了他,还出示了相关的各种法律证明,我们只好出来了。后来,那个人另换了门锁后,离开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班一络愣了一会,才想起给梅怡可打电话,可拨通电话后,却传来一个令他浑身冰凉的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梅怡可卖了别墅,带着钱跑了!班一络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呆呆地看着前方,过了许久,班一络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得郑海与工人们一头雾水。笑够了,班一络的脸开始变了,变得越来越狰狞恐怖,他揪着“郑家班”的工人们一个个打听佟大庆的住处,一个工人小心翼翼地说出了佟大庆的地址。班一络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小免崽子,你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你过不去!”说完,班一络推开那个工人,坐上车,扬长而去。
五、穷途歧路
半个小时后,班一络来到棚户区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前。屋门虚掩着,班一络探头一看,佟大庆背对着他,正在整理旅行包。看来这小子是拿到了钱,想要开溜了。班一络不禁怒火中烧,他返身回到车上,操起一把刀,来到出租屋前,一脚将门踹开了。
佟大庆看到班一络手中的刀,愣住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班一络的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了:“小兔崽子,你说!那对狗男女到底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这样陷害我!”佟大庆眼中含泪,一脸无辜地说:“班叔叔,你到底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班一络更火了,咬牙切齿地说:“王八蛋,你少给我装象,你那天在公园跟那对狗男女见面我都看见了。说!那个黑色笔记本你到底卖了多少钱!”
佟大庆瞪大眼睛看着班一络,一声不吭。班一络长叹一声,他收起刀从兜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子,冲着佟大庆晃了晃说:“大庆,我知道你父亲是因为吃了‘降压灵’延误了治疗,可你父亲身体本身就不好。再说人死不能复生,你再恨我也没什么用,这里有十万块钱,算我对你父亲的补偿,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笔记本在谁手里,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佟大庆看着班一络,眼泪慢慢流了下来,他抹了一下脸,平静地说:“那个笔记本在我这里,我现在就给你拿去。”班一络一听笔记本还在佟大庆手里,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做两手准备是对的,这世上没有对钱不动心的人,何况佟大庆只是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
过了一会,佟大庆从里屋出来了。班一络一看他手里那个黑色笔记本,眼睛都亮了。他正要伸手去接,佟大庆却将笔记本藏在身后,一脸的犹豫不决。班一络无奈地说:“好吧,那你说个价吧,你想要多少钱。”可任班一络怎么问,佟大庆就是不吭声。
两个人正僵持着,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大吼:“班一络,你已经被包围了,我奉劝你不要伤害佟大庆,否则就是罪加一等!”班一络吃了一惊,他趴到窗户前向外一望,原来是警察包围了这所房子,而领头的那一位居然就是郑海。
至此,班一络全明白了。这郑海就是检察院的人,而佟大庆则是郑海安在自己身边的眼线,难怪他们俩最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原来都是为了做戏给自己看,目的是为了让佟大庆接近自己,取得自己的信任。班一络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佟大庆,佟大庆的目光依旧纯净清澈,但在班一络看来,这双眼睛却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潭水,令人不寒而栗。
班一络觉得自己再也不能手软了,他抓过佟大庆,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冲着郑海喊:“郑海!你给我听着,叫你的人都靠后,不然我就杀了这个佟大庆!他可是你的人,你不想看到他死吧!”
过了一会儿,那郑海才回答:“好吧,就按你说的做,我们放你走,可你得绝对保证佟大庆的安全。”接着,屋外传来郑海命令警察向后撤的声音。
班一络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推着佟大庆向外走。可就在佟大庆前脚迈出,班一络后脚跟上时,意外发生了。
佟大庆这出租屋是老式房子,门槛特别高,佟大庆早就熟悉了,所以出门时高高地抬起了脚。但班一络情绪紧张,出门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了那里还有一个门槛。结果脚底下一绊,身子突然向前倒下,就在同时,走在班一络前面的佟大庆出于本能地想要回身扶他,结果两个人迎面一撞,班一络手中的刀狠狠地插进了佟大庆的脖子里,鲜血立刻喷涌而出。佟大庆瞪大眼睛看着班一络,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班一络更是吓傻了,他拉着佟大庆喊:“大庆,大庆,你怎么啦?我不是故意的呀,天哪!怎么会变成这样!”佟大庆在班一络怀里轻轻笑了一下,他虚弱地挤出一句话:“班叔叔,你说过的,男子汉要勇于面对自己,你不要忘……不要忘记……”说完佟大庆就昏了过去。郑海带着警察一拥而上。
一时间,棚户区里警声大作。
六、大结局
12小时后,班一络在拘留所又一次看到郑海。郑海没急着审问他,而是把一摞信默默地放在了他的面前。班一络疑惑地拿起那些信,记忆的闸门顷刻间打开了。
五年前,班一络所在的公司搞“结对子”活动,主题是帮扶周边贫困山区的孩子受教育。一大摞贫困山区孩子的资料被放在公司高管们的面前,班一络一眼就看中了一个叫狗剩的孩子。这个孩子跟班一络的经历非常相似,都来自农村的贫困家庭,从小又都失去了母亲。相似的经历让班一络对这个孩子特别上心,他不仅承担了狗剩的学费,而且经常给他写信,他在信中详细讲了自己的奋斗人生,鼓励狗剩好好学习,勇敢面对困难。后来,班一络工作越来越忙,也就渐渐地疏忽了这事。难道,这狗剩就是……班一络吃惊地瞪着郑海。
郑海长叹一声:“对,他就是佟狗剩,是因为进城打工,所以才改名叫佟大庆的。”
班一络浑身一震,犹豫着打开那些信。随着一页页信纸的展开,班一络浑身像触电一样颤抖起来。
“狗剩,你要坚强些,要帮爸爸担起家庭的重担”,“狗剩,你已是一个男子汉了,要勇于面对自己的人生”,“狗剩,好好做人,好好学习,做一个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别人的人”……
当初班一络写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多想,他只是习惯性地把它们当做是教育孩子的口头语。可没想到,这些话却被佟大庆用红笔重重地标上了一道道线。那鲜红的颜色,就像佟大庆脖子里喷涌而出的血,将那些话无限放大,触目惊心地展现在班一络眼前!班一络再也承受不了,痛苦地哼一声,猛地合上了那些信。
沉默许久,郑海瞟了班一络一眼,动情地说:“可怜这个孩子,因为父亲病重,只好辍学打工。他在建材市场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就怀疑你是那个让他梦牵魂绕的偶像恩人,他接近你,只是想近一步确认你的身份,包括他撕下台历,也是想从笔迹上确定你是他的班叔叔。班一络,你没有想到吧,其实,你身边所有的人,出于不同目的,都想得到那本日记。杜子丰和你妻子想得到日记,是想敲诈你;我想得到日记,是想尽快破案;我猜,就是你深爱的情人,一旦得到日记,也会充分利用的。而这其中最不想你受伤害的,恰恰就是这个佟大庆。那天你们去超市,他帮你拿衣服时,你的笔记本从衣服里掉了出来,他顺手把笔记本装进了装熟食的塑料袋里,可没想到你把那个袋子又送给了佟大庆。那孩子也许因为遇见你,太激动了,把这件事忘得一干二净。直到昨天早上,他去医院整理他父亲的东西时,才看到了笔记本。噢,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佟大庆的父亲前天晚上去世了。”
郑海说完,像是累了,他靠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地看着班一络。班一络像受了惊吓的孩子,瞪着眼睛愣了半天,突然双手抱着头,放声大哭起来。
郑海深吸一口气,他从皮包里拿出那个笔记本,看着班一络说:“这些都是大庆那孩子临死前告诉我的,他一再发誓说,他的班叔叔绝对是个好人。我也相信那孩子的话,所以,现在我就把笔记本还给你。”说着,郑海起身来到班一络面前,把笔记本放在他手上。
班一络再也坐不住了,他腿一软,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然后,班一络打开笔记本,一边哭一边开始讲述那一笔笔肮脏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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