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渡的芦湾很多。曾经,湾里歇过一条小船。芦花纷飞时,19岁的船女瑛瑛会和爷爷一起,割下许多许多的芦柴窠,运到附近集市售卖。瑛瑛还会凫水,栽一个长猛,下河捉鱼。黄昏时,夕阳将金色的光线洒在滩头,她便背个小筐,细致地寻一种根部蜜甜的青茅草儿。有一日,她突然不活泛了,蹲在船尾,不喜欢点炉火,煎鱼也变得马虎。爷爷摇着橹,看着碧空无云,水面泛起多彩的涟漪,轻声提点:瑛瑛,岸上的人规矩重,我们船..
晓丽挥着大扫帚,扫起马路来就像扫自家的院子,仔细得不放过一处死角。来个把月了,薛娟听不到晓丽一点声音。只有她挥扫帚发出的哗啦啦哗啦啦的响声。晓丽怎么来做清洁工了?薛娟一直在心里嘀咕。六年前,薛娟负责府苑小区13栋区域的卫生打扫和垃圾分类清理。府苑小区是个白领集中居住的地方。一个夏天的清晨,薛娟挥着扫帚,落叶与杂物如淘气的孩子在扫帚前乱蹦乱跳。突然,眼前有个东..
万年是典型的鱼米之乡,万年贡米更是久负盛名。以万年贡米做成的各种餐食让人馋得直流口水。田老汉打的麻糍就是其中一绝。田老汉近十亩水田,早籼稻留足口粮,晚稻全部种糯谷,是一年的麻糍原料。打小田老汉就跟父亲学打麻糍。他除了种田,就是打麻糍,卖麻糍。寅时卯刻那个点上,田老汉就忙开了,蒸好酿饭(糯米饭),趁热,将酿饭倒入石臼,先用木杵挤压,使酿饭黏贴团结。接着他换来木锤,高高地抡起,又重重地落下,反反复复,每..
花容的妈时常在她耳边唠叨,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要嫁对郎。果果和花容是同一个村,自由恋爱后,就结婚走到了一起。果果兄弟多,家境贫寒,花容却是一根独苗,生活自然富裕得多。那阵子,花容和果果是偷偷搞恋爱,花容妈知道后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整天拿根绳子闹着要死要活,口口声声骂花容是睁着眼往冷水里跳,淹死了连个扑腾都没有。花容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非果果不嫁。还没等花容的妈及时发现,花容的肚子却日渐挺了出来。没辙,..
一晃,陈建树已到了60岁。寿日将到,面临退休,没能让他感到如释重负的轻松愉悦,反而心事重重:他总觉得自己这一生怀才不遇,临退依然是个小职员,普普通通、平平凡凡,实在憋屈!他总是说:要是一个人在年轻的时候就对人生有了60岁时的感悟,那这个人必定了不起,会有先见之明,会避免走斜路,就会活出不一样的人生。陈建树是这样想的,也期待能有奇迹发生,让人生重新来过。他终于从一个医学博士..
吴道义剩下的日子不多了,这天,他将儿子、媳妇和义女沈疏影叫到身边,要将家产分给几位子女。轮到沈疏影,沈疏影便下跪道:爹,我分文不要。沈疏影是吴道义当年到乡下收古字画时在路边捡来的婴儿。当时襁褓上留下一封信,说是父母病死,无人抚养她,愿好心人收留,婴儿名叫沈疏影。吴道义的几位子女也都一齐劝,沈疏影只说:爹你若是真要我分家产,那就将原先芦秋水卖给你的那幅《茅公山..
石念玉的微信昵称改成谐音是鲶鱼。微信好友很不解,石念玉的父母给他起的名字多好,贾宝玉的通灵宝玉不就是一块石头吗?怎么昵称改成动物名字呢?石念玉是县水利局一个部门的副科长,局里派他到县里偏远的大石窑村当第一书记。他刚到村口,看到一排老头儿、老太太坐在影壁墙前晒太阳,前面伸出长长短短的拐杖,还趴着三条狗。石念玉下车紧走几步打招呼:老人..
阿涛是杭州一家公司的职工,由于长相普通,人又老实本分,所以到了29岁还单身,他十分渴望那个令自己中意的她早日出现。阿东是阿涛的同事,曾帮阿涛介绍过几个女孩,但最终都没有相亲成功。2020年5月,阿东对阿涛说,自己邻居家的姑娘还是单身,人家是浙江大学研究生毕业,今年28岁,长相甜美,目前在阿里巴巴上班,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介绍他们认识。阿涛当然求之不得,连忙点头同意。不过阿东告诉他,女孩虽然在杭州上班..
进入伏天,桐镇三天两头下雨。这雨,一场接一场,一场比一场大,一场比一场猛。桥断,路毁,水田淹没,屋舍漏雨,桐镇村村告急。早饭后,天色骤然暗下来,如墨似的云团,搁在山头上,好像伸手捏一把,就能攥出一场雨。柳老师来桐镇中心小学四十多年,直到退休,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鬼天气。他来到门房,破例拨通门墩的电话,无人接听。柳老师随手翻阅报纸,一张大幅照片映入眼帘,画面中,县长西装革履,春风满面,在外地参观考察。柳老..
出了村部,风已经呜呜叫唤了。王晨珲没走几步,耳朵就冻疼了。他把羽绒服的帽子扣上头顶,朝一片大棚快步走去。电话响了。县委组织部来电,告诉他这个副局长、卧虎沟村第一书记将升任乡长,明天公示,只是担心有告状的添乱。王晨珲说告又咋样,又不是没被告过。省级脱贫攻坚先进个人公示时,就有人举报王晨珲贪污、受贿和出轨高中同学羿彩凤。纪委不但查否了,还查出一个响当当的先进典型。升乡长了,王晨珲很高兴。可突然要走,竟有..
寒气像薄刀子一样划过面庞。叶嫂抹了把脸,警觉地从一丛绿中伸出头,瞄了下几十米外的路口,又抻了抻衣服,才从甘蔗林里钻出来。几个月前,阿碌叔进山砍柴,在山脚被侦缉队暗探拦住了,摔成几截的竹杠,散落了一地白米。等抬回家时,人就只剩下半口气了。县保安团的乌眼佬拉长脸吼道,再出这档事,这一片就算作全匪区。说罢,一排冷飕飕的恐吓枪声,如乌云笼在村子上空。还..
拂晓,老钟起床,腰里塞着短斧,悄悄摸上野马岭。老钟隐身伏在一块大石后查看。野马岭上,血迹斑斑,可见昨夜双方交火之惨烈。但老钟仔细看了,没发现游击队的踪迹,或者有价值的线索。很显然,战场被清理过。老钟暗自懊悔,自己来晚了。昨天夜半,密集的枪声忽然响起来。老钟从睡梦中惊醒,侧耳倾听,坏了,像是从野马岭传来的。没多久,枪声渐稀,零星的几声枪响过后,浓得化不开的夜,重又陷入深沉的死寂。下山的路上,他想起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