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建国在县里负责招商工作。最近,有一家公司要来筹建食品加工厂,他跟对方的陈老板打了几回交道,相同的脾性,让两个人成了好朋友。这天,陈老板找到朱建国,对他说:朱兄,工厂最终建在哪里,我想听听你的建议。原来,为了给陈老板建厂,县里划拨了两块预选场地,一块在绿源镇,一块在青峰镇,陈老板有些难以取舍。朱建国笑道:陈老板,这种事还能难倒你吗?你事先没有考察一下这两块地..
河水流进山洼,回旋而上。春季到来,水畔就铺满青绿不一的荇草。行人若再往里,得过一道山岭。岭子靠左,那最平坦的一处,叫作白家岙。白家岙的人都姓白,唯一一个会唱戏的男人却姓蓝,人称蓝三爷。清晨,渡船停泊,一瓣一瓣的落花飘浮水上,他总喜欢来这里吊嗓子,而后,踱着方步,念几句白,唱一段慢板。杨延辉坐宫院自思自叹,想起了当年事好不惨然!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我好比南来雁失群..
我想我真的应该写一写这个卖苹果的人了,因为他和市场上其他卖东西的人是那么的不同。他的不同之处有三:一是他衣着讲究,总是整洁得体。摊贩们大都穿着随意,按他们的说法,这蔬菜水果市场就不是讲究的地儿,买菜买水果的人熙来攘往,满场菜叶飞舞,一天忙下来,衣服上可能粘着各种污渍、菜叶、尘土,甚至米饭粒儿。卖苹果的人却总能保持衣着清爽干净,绝无污秽之处。二是存在感弱,沉默是金。摊贩们都喜欢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即使..
纪 念小区挺大,从小区出来顺着宽阔的甬道向左拐,是一条通向市里的街道。老吴的炒瓜子铁锅就支在甬道的北侧,距离小区大门几步的距离。一般人炒瓜子都用小铁锹,这样翻动起来的面积大,动作的频率也不用太快,省劲儿。但老吴用的不是铁锹,而是一把白铝铲子,可你铲子无论怎么大,那也没法儿跟小铁锹比,所以,老吴炒瓜子的时候,胳膊总在动,而且动的频率很高。小区门口卖零食的有好几家,糖炒栗子、烤地瓜、烧苞米,一到冬天还有..
邱明的邱氏按摩店在城南,临街,店面不大,两小间。进门靠西墙是棕色双人皮质沙发,沙发前白色的茶几上,常年放着盆青翠透亮的豆瓣绿。顶着沙发一头的是张深褐色的办公桌,上面放着电脑,几本砖头厚的中医按摩书,还有一本顾客登记本和一支圆珠笔。沙发对面的东墙上没有通常的按摩店宣传的师承介绍,也没有按摩师邱明的介绍,只粘贴着毛笔小楷写就的价目表。里间两张按摩床,铺着雪白的被单;一个移动屏风,绘有翠竹的图案。邱明三十..
劲松将车停到院子里,看到母亲弯腰屈背的身影映在厨房的玻璃窗上。劲松咳一声,母亲一愣。妈还没喊完,母亲已跑出来,骂劲松回家也不先打个电话。劲松用手臂箍着母亲的肩头,狡黠地笑:打电话,你不就五分钟一个电话地问到哪儿了?到哪儿了?还做一桌子菜。母亲推开劲松,佯怒:你啊,越来越坏了。母亲要从鸡笼里抓鸡。妈,不用..
黄金屋老白把媳妇扶起来,在她背后摞了两床被子。被子早已叠得齐整。自从媳妇瘫痪在床后,每天都这样,已是三十多年的习惯。老白媳妇头往上梗了梗,抖抖地伸出手,捋捋花白的头发,轻轻咳了一声。火炉里飘出淡淡白烟,碳火气混合着小米粥的香气。老白把洗手盆递过来,老白媳妇把手泡在温水里,轻轻揉搓着。怎么总有人来问我满意吗?老白媳妇笑了笑,摇摇头。那就还有人来呢。&rdquo..
老赵的办公桌上,随意放着一块黑色的石头,看上去像陨石。可同事都说那只是一块普通的鹅卵石。老赵气得直摇头,非说那是陨石不可:你们看哪,这外表熔壳,这表面气印,清清楚楚,摆明了就是陨石。外表熔壳、表面气印,这样专业的术语,老赵自然是不懂的。奈何他好学、好问,刚刚问了度娘,度娘这样告诉他,他原汁原味倒卖&rd..
我深信杨女士是爱我的,也一直拿我当最好的朋友。好朋友不离分,杨女士最喜欢参与我的人生,对我的恋爱结婚指手画脚。杨女士说:闲着也是闲着,或者是我不管谁管?好在工作后的我很快就和杨女士拉开了距离。但,也就是我所居住的城到城郊,四十五分钟车程。距离近,见面的次数却少,致使很不满意的杨女士数次嚷嚷:是不是我只有站到你眼皮底下,你才能看得到我?我笑笑,不知说什么好。没办法,整天忙忙碌碌的我自然不能,也无法,让..
母亲坐在沙发上,黑色的电视屏幕在她眼前发着呆。她老人家突然扭过头,用冰冷的语气问,最后一次给你爸洗澡是哪天?这一段时间,她老人家总是攻其不备,问一些令我难以回答的问题。我挠了挠头皮,岁月开始在头顶上留下荒凉的印记。大概五月一号。不对,五一那天,我值班。那天,的确是应该给父亲洗澡的日子,却被工作耽误了。父亲卧床的日子里,母亲要求我每周必须给他洗一次澡。尽管如此,父亲的卧室里,依然游走着腐烂与衰老的气息..
歇羊,其实是歇人。羊来羊往,其实说的是人来人往。也是,这人哪,或温顺如小绵羊,或暴烈如黑山羊,可都得活在鞭子下,活在生死间。歇羊渡是村头渡口的名字。村子不远处有条河,虽远无浪奔千里之磅礴,也无波吞八荒之雄奇,但在村子里的人看来,拥有百十来米宽的河面,就的确该是一条大河了。放羊,或是耕作、商贸、上学、走亲戚、娶媳妇、嫁闺女、进县城,哪怕只是稍稍挪下窝,都得渡船而过,歇羊渡就是这么形成的。说是渡口,其实..
他躺在堆满粮食被服的床上,伸手就能够着那只有半块馒头和几片洋葱的黑碗。这是三月的上午,风带着沙尘和柳絮在飞,像无数只爪子在玻璃窗上砰砰乱拍。就这么躺了一上午,身下的褥子发了热。他翻开枕头下的棉毯子,在靠近墙角的地方取出一包报纸裹着的东西。二十多年了,它早已失去了锋芒。每过一段时间,他就取出来,把磨刀石放在炉台上,狠磨几下。木头柄松开了,他用黑胶皮紧紧地缠了几圈。昨天刚磨过,刀刃闪着一道亮光,随便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