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皇帝想做大将军
大明正德年间,金銮殿上坐着史上最贪玩的皇帝——朱厚照。这家伙当皇帝当得腻烦了,给自个儿封了个官——威武大将军。
皇帝兼职做了大将军,就琢磨着到战场上干一仗玩玩。这不,朱皇帝不顾群臣反对,就带着宠臣江彬等一行人,偷偷溜出了北京城,一口气跑到了边关重镇宣府。
说来也巧,朱皇帝还没到宣府,瓦剌小王子就带着五万铁骑打来了。总兵王勋一向惧怕瓦剌人,慌了神,连忙紧闭城门坚守不出。瓦剌兵在城下疯狂叫嚣,百般辱骂,王大人缩着脑袋充耳不闻。
朱皇帝突然出现在总兵府,从桌子底下揪出王总兵:“传威武大将军令,全军随我出击!”
瓦剌小王子一向瞧不起明军,又知道宣府城内只有三万人,所以大摇大摆地在城下骂阵。不料明军一反常态,突然大开城门,发疯一般地杀将过来。大明皇帝亲自上阵,明军上下谁敢怠慢?个个都如猛虎下山,以一当十……
小王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过半,发誓要报复朱厚照。可他刚吃了败仗,几年内都没能力进攻大明。这时,他的军师献计道:“我有一计,可取朱厚照小命。我的祖先当年随成吉思汗远征西域的花刺子模国,在攻陷撒马尔罕城后,得到了一本制毒秘笈,可配制各种天下奇毒……”
且说朱皇帝大败小王子后,信心满满地等着瓦剌人来求和。果然,小王子派使者求和来了,还带了一堆贡品。
朱皇帝鼻子哼了哼:“我大明地大物博,物产丰富,要什么有什么,你们塞外蛮荒之邦,可拿得出什么稀罕之物?”使者谦卑地笑了:“和大明天朝相比,我们瓦剌的确地狭人稀,物产匮乏。要论金银珍宝,我们有的,大明肯定也有。若是论美食,恐怕……大明皇上还没尝过我们瓦剌人拿手的塞北美味吧?”朱皇帝来了兴趣:“那你说说看!”
使者捧出一方纯金食盒,小心地揭开盖子,只见盒里盛满雪花样的粉末。使者说:“我们瓦剌人认为,只有天下最贤明的君王才能品出此中真味。皇上您知道,草原上驴子极其少见,而祖母、母亲、女儿三头母驴共一头公驴的情形更是少见,要是祖孙三代一起哺乳,就更少见了。我们瓦剌人把这三代的母驴一起捕获,挤出奶来,用我们祖传的秘方酿制,就成了这道绝世的美味。”朱皇帝拍着大腿叫妙,问:“那……这个叫什么名?”
使者答道:“相传第一个品尝此美味的,是元世祖忽必烈大帝,故有赐名‘圣元奶雪’……”
朱皇帝大怒:“大胆!敢在逆元名号前加‘圣’字,分明是辱我大明朝!”
使者非常机灵,立即跪地请罪,求朱皇帝重新赐名。朱皇帝想了想:“我看啊,你们瓦剌人目不识丁,不配用‘奶雪’这么诗意的字眼,就叫‘三驴奶粉’好啦!”
朱皇帝正准备品尝“三驴奶粉”,江彬进言:“皇上,臣认为瓦剌总归是敌国,不可不防……”朱皇帝正在兴头上,不高兴地说:“还是江爱卿忠心啊,那爱卿就先尝尝?”
江彬无奈,硬着脖子吃了几勺“三驴奶粉”,吃完说:“嗯,味道真不错。不过皇上,臣听说瓦剌人擅长西域奇毒,如果到明天臣还无恙,皇上再品尝不迟。”朱皇帝扫了兴,一甩袖子,留下句“都按你说的办”就走了。
到了晚上,江彬病倒了。朱皇帝亲自去探望,只见江彬像块石头,硬邦邦地躺在床上,拿勺子一敲,还“咚咚”有声。朱皇帝大怒,派人严刑拷问瓦剌使者。使者说小的真不知情,不过出使前有所耳闻,传说国师在配制天下奇毒,计划毒杀大明皇帝……
二、毒药又现皇宫内
朱皇帝非常感激江彬,派人传话给小王子,讨要解药。小王子见没毒倒朱皇帝,只好给了解药。随着解药来的,还有一封信,小王子在信里说:厚照我儿,本王且饶你性命,本王尚有三十六味奇毒,已遣人携入中原,愿君品尝……
朱皇帝龙颜大怒,把信撕得粉碎,下令给长城沿线所有驻军:“全军出击,凡见瓦剌部落,人畜不留!”
自“三驴奶粉”一事后,除了随身带来的干粮,朱皇帝什么都不敢吃了,等到江彬病愈,立马起驾,离了宣府镇回京。
回到北京城,朱皇帝封“舍身救驾”的江彬为伯爵,号“平虏伯”。还命他全权指挥锦衣卫,搜捕瓦剌奸细。
朱皇帝自己也是杯弓蛇影,皇宫所有的膳食原料,包括从玉泉山取来的水,都要三个宫人分别试吃,如果宫人试吃后七天内没事,才能送进御膳房。为此,朱厚照虽然贵为皇帝,吃的喝的全是不新鲜的货。
江彬也没闲着,他指挥锦衣卫搜遍京城所在的顺天府,抓了三百多人,关在锦衣卫的牢房里严刑拷打。江彬还真有本事,居然就顺藤摸瓜查出了34个瓦剌奸细,收缴了几十种毒药。不仅有传统的“黑煞寒冰”、“碧蚕蛊毒”、“千芒痛心散”、“腐骨穿心膏”等等,还有经过瓦剌国师改进的新毒,比如在“鹤顶红”的基础上改进而取名“苏丹红”的……
看完江彬送上来的报告,朱皇帝吓得心惊胆战,传旨御膳房:“不准做任何红色膳品!”
就这样千防万防,严防死守地过了一段时间,转眼到了元宵节。江彬那边瓦剌奸细也抓得差不多了,提心吊胆好久的朱皇帝决定好好放松一把,下旨宫中大放焰火,还请大臣们同欢。
绚烂的焰火照亮了整个夜空,君臣把酒言欢,其乐融融。朱皇帝好久没玩得这么开心了,正在兴头上,突然有太监来报,说因为焰火燃放不慎,乾清宫失火了!
按常理来说,皇帝应该及时组织人去救火。但朱皇帝可不那么想,他一溜烟跑到城门楼子上,望着火光冲天的乾清宫哈哈大笑,赞叹道:“好一棚大烟火啊!”随行的大臣们哭笑不得。
就这样,朱皇帝站在城门楼子上,兴高采烈地看着乾清宫烈焰冲天。这时,江彬押着一个人过来报告,说抓到一个欲乘乱行刺的瓦剌刺客。朱皇帝正在兴头上,好不恼火,很不耐烦地下旨:“小事不要烦我,拖出去砍了!”
那刺客仰天长笑:“哈哈哈!朱厚照,我看你的情形,分明已中了我们国师的‘大圣元毒’,你命休矣……”朱皇帝听到“毒”字,吓出了半身冷汗,命令江彬动用“锦衣卫十大酷刑”审问刺客。
刺客招供说,“大圣元毒”无色无味,且不会立即致命,但人中毒之后,少女会加速发育,不到十岁就能生儿育女;女人会变得更加丰乳肥臀更加妖艳;如果男人中此毒,会慢慢地胡须脱落、喉结消失、声音娘娘腔……最后变得跟太监一样……朱皇帝听罢,瘫坐在地,刺客所说症状,他都有,还有,他已经好久没有心思叫嫔妃们侍寝了。
江彬也懊恼不已,皇宫本来制定了严格的膳食安全制度,本以为连只苍蝇都飞不进的,没想到这个“大圣元毒”只毒害男人。可偌大的皇宫里,只有皇帝一个男人!就算找一千个宫女、太监来试毒,也试不出来啊……
太医给皇帝把脉后,说:“中此毒无性命之忧,只要皇上平心静气,可慢慢恢复……”
三、这世上还有什么可吃的
皇帝中毒,事关国家安危,江彬将知情人全部杀掉,以防秘密外泄。
然后,江彬建议朱皇帝下江南,说顺天府临近塞外,形势复杂,无法保证食材安全,江南远隔千里,应该没有瓦剌奸细,可以放心养病。
众大臣听说皇帝又要出去玩儿,集体跪在皇帝马前,劝皇上以国家社稷为重,以天下苍生为重……一个个不是拼了命地磕头,就是死了命地抱着皇帝的腿抹眼泪,那场面,真可谓“血泪横流”!
可怜朱皇帝有苦说不出,这回他真不是出去玩儿的。总不能跟大臣们说朕中毒了,要去南方疗养吧?这话传出去,又不知有多少乱臣贼子觊觎皇位了。反正这个皇帝也当得名声不好,于是朱皇帝一狠心:“不让朕下江南玩?朕把你们全关起来,来人啊,全给我抓起来!”
朱皇帝到了江南,进了南京城。江南山清水秀,风景如画。加上吃得放心,喝得放心,朱皇帝的体重慢慢增加了,心情也好了,玩劲又上来了。
这日,朱皇帝和江彬着便衣到莫愁湖游玩。湖边热闹非凡,游人如织。湖边的小树林中,还有人摆摊卖各种小吃。
转了半天,朱皇帝肚子饿了,看到别人大嚼特嚼,也想去尝尝民间小吃。江彬想了想,认为应该不会有问题,于是跑去小吃摊挑小吃。
一摊主热情招呼:“听口音客官是京师人吧,第一次来南京吗?要不要尝尝本地著名的南京小龙虾?”
江彬看着摊主从桶里捞出活蹦乱跳的小龙虾,上佐料、烹饪,然后香喷喷地出锅,悬着的心放下了,掏钱买了两大串。
朱皇帝早就饿了,张嘴要咬,可一看红彤彤的虾壳,突然想起“苏丹红”,忍住了。正好有一个老乞丐经过,眼巴巴地望着江彬,口里不停地说:“大爷,您行行好……”
江彬把手里的虾串给了乞丐,乞丐如获至宝,三口两口吞了下去,满意地走了。望着乞丐远去的身影,朱皇帝松了口气:“没事,可以吃了。”
朱皇帝刚把小龙虾送到嘴边,说时迟那时快,江彬一个箭步上前,劈手从皇帝手里夺下虾串,小声道:“请圣上恕罪,您快看!”
顺着江彬的手指,朱皇帝看到刚才的乞丐已经倒在地上了。两人走近一看,只见乞丐的七窍不停地往外冒脓血,转眼就只剩下一张裹在骨架上的皮和地上的一摊脓血了。看起来,他全身的筋肉就像放入水中的盐,全部融进血里流了出来。朱皇帝惊恐万状,晕了过去……
江彬调动南京的锦衣卫,很快查清了真相。原来瓦剌人几次三番谋害朱皇帝不成,小王子非常恼火,又加派了人手。瓦剌奸细得知朱皇帝要下江南,一路尾随南下,伺机下手。这次下在小龙虾里的毒叫“七步化骨散”,中毒之人会在七步之内肌肉消融,死状非常惨……
经过此番惊吓,朱皇帝旧毒复发,身体一日差过一日,对膳食安全也彻底丧失了信心,连着好几日不敢用膳。江彬提议道:“皇上,龙体要紧啊!不如亲自动手,放心用膳?”
朱皇帝想想也对,于是拖着虚弱的身体到清江浦钓鱼。饿得头晕眼花的朱皇帝刚钓到了一条大鱼,一时兴奋,脚下一打滑,“噗通”一声掉进了冰冷的江水中……
被救起来后的皇帝发了高烧,从此一病不起。弥留之际,朱皇帝的遗言是:“朕就……就想放心吃上一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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