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据古黄的日军少佐山田次郎大招“皇协军”,不少散兵游勇便充当了为虎作伥的二鬼子。柳小楼也带着他的人马投靠了日本人。山田次郎大喜,当即任命他为皇协军的团长。
醉芙蓉苦劝丈夫不要替日本人做事,柳小楼哪里肯听:“我不管他日本人还是什么人,只要能压住石大鼓就行!”
醉芙蓉暗自垂泪。
山田次郎算是个中国通,挺喜欢沙河调,听说柳小楼本是个武生名角,更是喜不自禁,便让柳小楼拼凑个戏班子为他唱沙河调名剧《对花枪》。
铿锵的锣鼓声中,柳小楼出场了,只见他裾靠飘逸如飞,缨簪盔帽光艳夺目,呐喊一声:“勒马停蹄站山道,银枪插在马鞍上……”顿时赢得山田次郎大叫“哟西”。
接下来出场的是妆容俱美的醉芙蓉,她水袖一甩,云手一举,一根七尺长的花枪舞得如风卷雪花。待她贝齿轻启,只听一串天籁般的嗓音若初莺出林,山田次郎不由得听呆了。
唱着唱着,醉芙蓉嗓音一变,变得幽怨而又悲愤:
劝夫君,男儿有志当为国,
倭寇入侵切莫要畏头畏尾,
更不可认贼作父把大义毁!
君不见,祁连山前李陵碑,
千百年唱不完的是恨和悔……
柳小楼大惊失色。台下的山田次郎直气得两腮横肉乱颤,一声嚎叫,站起来就往腰间掏枪。醉芙蓉手腕一抖,花枪箭似的向山田次郎扎去。山田身子一闪,后面的日本兵被扎了个穿心透。一阵乱枪之后,身中数枪的醉芙蓉倒在了戏台上……
五最后一槌
再说石大鼓与司小丫两人自成亲以来,夫妻俩实际上形同陌路。
石大鼓把队伍拉回芒山的前一夜,他来到卧房,只见司小丫也在打捆行李,不由吃了一惊:这女人,要到哪里去?说来也奇,此时此际,两人互望半晌,竟都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还是石大鼓开了口,他拿出一封休书:“俺此去芒山打鬼子,死活难知。你、你自择人家吧,俺不怪你!”
司小丫却将休书一把撕了:“你放心打你的鬼子,俺司小丫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不会拖你的后腿的。俺这就回石家寨,那儿有咱石家的老宅,石家的祖坟……俺会守着它们,等着你回来!”
石大鼓不认识似的望着司小丫,热泪盈眶,突然一把将她揽在怀里。这一夜,两人情真意切,花好月圆……
石大鼓的部队同日本兵和皇协军血战年余,终因力量悬殊被打散,侯小山战死,石大鼓力竭被俘。狡诈的山田次郎极想劝降石大鼓,便把他交给冤家对头柳小楼。
柳小楼弄了一桌子酒菜,抬到了石大鼓的牢房里,对石大鼓作最后一次劝降。石大鼓一声冷笑:“俺石某虽说为匪作恶多年,但想让俺像你一样日后无颜见祖宗,没门!”说罢飞起一脚踢翻了菜桌。
柳小楼恼羞成怒,吼叫道:“明天就是你的死期,我……我要亲手毙了你!”
石大鼓又是一声冷笑:“哼,只怕你不配杀我!”
“走着瞧!”柳小楼拂袖而去,刚走两步,却听石大鼓叫一声:“且慢,石某尚有一事相求!”柳小楼以为石大鼓心回意转,忙停步回过头来道:“石兄,何事?”
石大鼓沉吟道:“如今想来,石某此生最得意、最风光的事不是当国军团长,也不是啸聚山林打家劫舍,而是当年在义和班打大鼓。明天枪毙俺之前,能不能让俺再打一回大鼓?”
柳小楼一阵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
第二天日近午时,一队日本兵押了五花大绑的石大鼓,来到古黄西关外红山庙后的杀人场。杀人场周边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客。
石大鼓被推下汽车,只见场地中央已摆好了一面架子大鼓,一对枣木鼓槌摆在鼓面上。柳小楼在山田次郎的示意下,命令士兵为石大鼓松了绑。石大鼓眯眼看了看太阳,沉稳地来到大鼓前,双手抓起了鼓槌。
“咚,咚,咚!”随着三声不紧不忙的鼓点,观众的心已被鼓声紧紧抓住。只见石大鼓双臂有力、大起大落地上下搏击,看不见鼓槌却听得鼓声越来越急骤,犹如万马腾空平地而起,又如怒涛席卷而来,震撼人心!听得日本兵不由得双腿发抖,山田次郎和柳小楼相顾骇然。
当敲击到最后一个鼓点“石破天惊”时,石大鼓高扬起鼓槌,在空中停顿了片刻,手腕一抖猛地落下——鼓槌在阳光下画了个漂亮的弧线,并没有落到鼓面上,而是击碎了石大鼓的脑壳!
鼓声戛然而止。
尾声
抗战胜利那年,铁杆汉奸柳小楼被处决。
又十年过去,古黄市成立以原义和班为主体的沙河调剧团,司小丫成了第一任团长。剧团中有个身材矮壮的少年打鼓师,艺名石小鼓,是司小丫的儿子,石大鼓的遗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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