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间的一个早上,剑客陆平刚练完剑,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便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不出他所料,来者正是城里武威镖局的大当家宋旋。
最近几天,两人常常碰面,宋旋的心思陆平是一清二楚的。宋旋见屋里没人,便开门见山道:“陆兄,对付致远镖局的计谋,不知你想得怎样了?要是再拖下去,我武威镖局可真的要没生意了。”
陆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宋旋引进了卧室,并从床底下取出一把宝剑。宋旋俯身看着剑鞘,不屑道:“光看这剑鞘,不像是什么宝物,陆兄有何见教,不妨直言。”
陆平笑笑说:“这剑鞘是我自己配的,确实不值钱,但里面的剑却是无价之宝。”说完,他一把抽出了宝剑,一道寒光划过宋旋的眼睛。
“这是唐朝名将郭子仪的紫阳剑!”陆平接着说,“对付致远镖局就全靠它了。”
宋旋心中一惊,道:“莫非陆兄想提此剑血洗致远镖局?”
陆平摇了摇头,还是淡淡地笑着:“致远镖局高手众多,尤其是那个胡笛蝉,更是身怀绝技,你我绝不可硬来。这事,我自有主张。”
当天下午,陆平赶到致远镖局,高价委托对方,将他珍藏多年的紫阳剑运往其杭州老家。镖局的总镖头为表诚意,当下决定由镖局第一高手胡笛蝉亲自护送,明日申时启程去城南码头,走水路去杭州。
陆平疑惑地问:“如此贵重之物,岂可只由一人护送?”总镖头解释说,胡师傅会带上他的两个徒弟一起去的。
晚上,陆平来到宋旋家中,告知了致远镖局的安排,并说道:“胡笛蝉申时出发,酉时会到南郊。你我在那儿设伏,杀人夺剑!”
“杀人夺剑?”宋旋吃惊不小。
“没错!”陆平十分肯定地说,“杀了胡笛蝉,致远镖局将失去第一高手,我们也能夺回紫阳剑。然后,我们以紫阳剑丢失为由,向致远镖局索要巨额赔偿,到时,致远镖局人财两空,英名扫地,必定元气大伤。”
宋旋兴奋地一拍大腿:“好,好计谋!只是胡笛蝉武功高强,且有两名徒弟相随,就凭你我二人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陆平阴笑道:“不必与其硬碰硬,我们只在暗中埋伏,待他们出现,便用乱箭射死他们。”
宋旋还是不放心:“听说胡笛蝉浑身都是绝招,能杀人于无形。陆兄真的不怕!”
陆平不耐烦道:“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又不是与他贴身肉搏,先用箭将他射死,我们再现身,我就不信他一个死人还能把我俩杀死!”
宋旋想来想去都觉得陆平的计划无懈可击,决定依计行事。
第二天午后,胡笛蝉开始为他的远行做起了准备。他找来一个长方形木盒,将剑放在木盒里面,再用一大块布料将木盒层层包裹,直到做成包袱的样子,才将它背在了肩上。然后,他带着两个徒弟,并肩朝城南走去。
陆平估计得没错,胡笛蝉确实是在酉时赶到南郊的。当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但还没到看不清人影的地步,这对陆平他们来说,正是下手的好时机。陆平与宋旋决定先同时把箭瞄准胡笛蝉,射死这只领头羊,然后再把箭射向兩名徒弟。就这样,陆、宋二人屏声静息,拉弓以待。胡笛蝉果然没有防备,渐渐走入了他们的射程。
“放箭!”陆平轻声下了命令。转瞬间,两支飞箭直直刺入胡笛蝉的胸膛。紧接着,又有两支箭朝徒弟们射去,由于徒弟已经有了防备,其中一支射向小徒弟的箭,仅仅只射中大腿,而大徒弟更是毫发未损。
“师哥!”小徒弟催促道,“你没受伤,快回镖局报信。”
大徒弟虽不忍离去,但眼下情况危急,为了避免全军覆没,他只能咬牙往回跑,刚一转身,一支箭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他心知不妙,回头看时,小徒弟的胸前已插了一支箭,倒地不起。
大徒弟更不敢停留。拼尽全力往回跑。宋旋想要追杀,陆平一把拦住他道:“不要节外生枝,胡笛蝉已死,我们只管拿剑走人。”说着,他便一把拨开草丛,起身向胡笛蝉走去。宋旋自然也跟了上去。
两人飞快解下了胡笛蝉身上的包袱,又将弓箭往草丛里一扔,便匆匆逃离了现场。可还没走上百步,宋旋却突然惨叫一声,吐血身亡。
陆平猛然回头看去,只见胡笛蝉不知何时已站了起来。陆平心中大惊,正要出手,可胡笛蝉却又重新倒下,再也不动弹了。
陆平赶紧跑过去,抽出匕首,往胡笛蝉身上补了几刀。这回,胡笛蝉真的死了,而他的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枚小石子。陆平不禁感到一阵后怕,如果让胡笛蝉再多活一口气,恐怕他也会像宋旋一样死于非命吧。这胡笛蝉随手从路边捡一颗石子,就能取人性命,果然是有真功夫的高手。只是眼下,高手已经死了,什么浑身都是绝招,什么杀人于无形,难不成你还能变成鬼来杀我?陆平轻蔑地冷笑几声,又踢了踢胡笛蝉的尸体,这才转身逃离。
陆平一边逃,一边还暗自庆幸胡笛蝉为他杀了宋旋。宋旋一死,就没人知道他是本案主谋,而宋旋的尸体就留在现场,所有人都会觉得是宋旋想杀人劫镖,最终与胡笛蝉同归于尽,这就等于宋旋替他背了这黑锅。如此一来,他既可重新拥有紫阳剑,又可逍遥法外,还能以紫阳剑丢失之名,向致远镖局索要巨额赔偿,这真可谓是“一石三鸟”啊。陆平没有回城,而是决定先去邻县避避风头。
话说另一边,胡笛蝉的大徒弟已带着致远镖局的人马赶到现场,总镖头长叹一声,黯然流泪道:“人死了,镖没了,致远镖局大难临头啊!”
话音刚落,大徒弟却若有所悟道:“镖头,师傅身边的剑好像不是他平日所佩啊。”
“是吗?”总镖头拾起了剑,开始打量起来,却未发现有何异样,便问大徒弟道,“这剑哪里不对了?明明是笛蝉平日所佩啊。”
大徒弟直言道:“剑鞘显然是师傅的,但您看剑柄,师傅的剑要比这短很多。”
总镖头这才恍然大悟地抽出剑来,只见那剑身近剑柄处,分明用篆书刻着“紫阳”二字。
“紫阳剑?”总镖头惊得目瞪口呆,“原来紫阳剑就握在笛蝉手上,没有装在包袱里。”
大徒弟也在一旁感慨道:“如此看来,师傅是把他平日所佩之剑装在包袱里了。”
总镖头钦佩地感叹道:“一定是这样的。包袱里的剑要么是他自己的,要么就是把平平常常的剑。笛蝉真是艺高人胆大啊!”
再说陆平,他一路疾行,连夜赶到邻县,找了间客栈投宿。酒足饭饱后,他回到房中,将门窗关严,挑亮了灯火,便打算解开胡笛蝉的包袱,好好看看他的紫阳剑。当他解开包袱,打开木盒,那熟悉的剑鞘映入眼帘时,他一下子慌了,因为他发现,眼前这把剑的剑柄,不像是紫阳剑。
陆平感到浑身发凉,酒也醒了大半。他咬了咬牙,一口气拔出剑来。令他更加意外的是,这把剑的剑身只有三寸长,确切地说,这不是剑,而是一把匕首。陆平望着空空如也的剑鞘,不知所措。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一条黑色的小蛇却突然从剑鞘里跃出,一口咬在了陆平的脖子上。
很快,陆平便感到胸闷与心痛,他面色发紫,嘴唇发黑,视线开始模糊,呼吸变得急促,他怎么也没想到,已经死了的胡笛蝉,还能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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