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棕色皮鞋
天阴着。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大雪。
容渔穿上棉衣,走出了宿舍。她的心情不错,因为昨天晚上她没做噩梦。她认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大片的雪花已经开始飘洒了,容渔小跑起来。
上完两节课,她回到办公室,看见李夜正在批改作业。
“下课了?”李夜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很平静。
“下课了。”容渔坐下来,和李夜面对面。
办公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作业本的声音。
“你昨天去哪儿了?”容渔忍不住问。
李夜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关切地问:“香菇炖鸡好吃吗?”
“你怎么知道夏天无要做香菇炖鸡?”
李夜笑了笑:“我在早市上看见他了。”
容渔稍微松了一口气,又问:“你是不是知道那只鸡有问题?”
“什么问题?”
“它的指甲上涂着指甲油。”
李夜没说话,定定地看着她。
容渔又说:“开始,我没发现异常,吃完之后才发现那只鸡的指甲上涂着指甲油,而且和我用的是同一款……”
“夏天无买了一瓶指甲油。”李夜突然说。
这句话让容渔一惊。
李夜接着说:“我看见他一边走,一边给那只鸡涂指甲油。”
“你跟踪他?”
李夜默认了。
“为什么?”
沉默了几秒钟,李夜说:“以前,我跟踪过你……”
“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容渔小声地说。
李夜自顾自地说:“我跟踪你的同时,发现有人也在跟踪我。有一次,我从门底下看见了他的鞋子。那是一双男式皮鞋,棕色,三成新,脏兮兮的……”
容渔身上一冷。
李夜接着说:“不过,我一直没看清他的脸。那一次,我让巡夜的保安逮住了。事后,我问过那个保安,他说有人告诉他,我蹲在你宿舍门口。我问他那个人是谁,他说是夏川川的爸爸。”
容渔一下子懵了。
背后那个看不见的人是夏天无?
这是一个非常重要也非常可怕的问题。
容渔不知道答案。其实,她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愿意承认。
她认清了一个事实:她经历的不是爱情故事,而是恐怖故事。
爱情和恐怖离得太近了。
比如,那一盆香气四溢的香菇炖鸡,可能是某种邪恶的药引子。
比如,那一句关切的问候,可能是在为阴谋诡计做铺垫。
比如,那一个没有写完的“船”字,可能是一个路标,指引着容渔一步步走向那个万劫不复的陷阱……
尽管办公室里有暖气,容渔还是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
“纸钱上的字是你写的?”容渔问。
“是。”
“当时你为什么不承认?”
李夜叹了口气,说:“我不敢让夏天无知道我在帮你。”停了停,他又说:“那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我怕你有危险,就在纸钱上写字,提醒你离开。”
容渔想起了纸钱上的眼泪,心中一颤。
她觉得自己又站在了那个十字路口,左边是李夜,右边是夏天无。
昨天,她想往右走。
现在,她慢慢地把身体转向了左边。
“夏川川的妈妈去世了,你知道她姓什么吗?”李夜说。
“不知道。”
“她和我一样,姓李。”
容渔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
下午,她在食堂草草吃了点饭,回到空荡荡的宿舍,心里更加恐惧。她打开宿舍里所有的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四周静极了。
容渔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慢慢地抬起手,认真地观察着指甲,那上面涂着和那只鸡同款的指甲油。
她感到既恐怖又恶心。
她找出一把小锉刀,一下下地剐蹭指甲,那声音在沉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半夜,雪终于停了,大地换了一张苍白的脸。
容渔关了灯,躺下了。
在寂静的黑暗中,她开始担心:今夜,门外会不会有人?
时间太缓慢了,跟死了一样。
容渔用被子蒙住了脑袋。她想:在这样一个寒冷寂静的冬夜,她孤立无援,如果宿舍里出现什么东西,她想挡也挡不住。
一念及此,她立刻察觉到周围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他又来了。
容渔从被窝里探出半个脑袋,惊恐地四下看。
有人敲门:“砰,砰,砰。”
敲门声响了三下,停住了,显得有些鬼祟。
他得寸进尺,敢敲门了。下一步,他是不是要杀人?
容渔颤巍巍地问:“谁?”
“我。”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有些耳熟。
“你是谁?”容渔又问。
他没说话,可能是没听见,也可能是假装没听见。
容渔陡然意识到他不怀好意。她下了床,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后,小声地问:“你是谁?”
“容老师,是我。”
容渔听出来了,是保安老头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老头低着头,像小学生背书一样地说:“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夏川川的家长。”说完,他转过身,悄无声息地走了。
容渔半天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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