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孤独？因为回忆太美，太汹涌。
作品：《老雁》
编导：田露
出品单位：北京舞蹈学院
去年，我有幸观赏了中国舞蹈家协会在内蒙古举办的演出，在那场精彩纷呈的节目中，我初次邂逅了《老雁》这部作品，随后便撰写了一段文字。
一开始我就提到，这场展示宛如一场针对同一主题的考试，又仿佛是一场随时可退出的擂台较量，因此我对那些已经享有盛誉的编导们，愿意屈尊与年轻晚辈交流技艺的行为深感钦佩。
第六部作品名为《老雁》，由田露编导，北京舞蹈学院出演。田露老师，在民间舞领域早已享有盛誉。这个双人舞的独到之处，在于其独特的切入视角。舞蹈展现了什么？它描绘了在可能寒冷的牧区冬日，一位孤独的老人在蒙古包中追忆往昔的恋人。仅仅如此？确实如此。这个切入点尤为出色，原因在于它触及了人性的本质。
我们的传统晚会上，蒙古族的舞蹈表演包括顶碗、舞筷、华服等元素，这样的表演有何不妥？当然没有。然而，在蒙古族乃至整个人类的情感表达中，这仅代表了一个方面，一个层次。过去，我们面临的问题是，将各个地域、各个民族都简化成了《社员都是向阳花》这样的形象，这样的处理方式有何问题呢？当然没有疑问，但关键在于您如何辨别，来自不同地区、民族、年龄段以及有着不同生活经历的人们所展现出的各式各样的面部表情和内心情感。
《老雁》挑选了一个在我们民族民间舞蹈中鲜少触及的题材，却给我们带来了深刻的人性触动。
我们猛然忆起诸多往事，我们曾拥有青春年华，或许我们正处在青春的浪潮中，我们曾深爱过一个女孩，她宛如天际的彩霞，犹如翱翔的雁群，曾几何时，我骑马奔腾在红尘中，与你相伴，然而，终究是劳燕分飞，各自天涯。这便是悲剧的魔力，这便是明知不可为而勇往直前的力量，明知往日的美好无法重现，却依然念念不忘，魂牵梦萦。
这让我不禁联想到张承志所著的《黑骏马》一书，我想，当故事的主人公“我”——白音宝力格步入暮年，坐在蒙古包内寒冷的屋子里，回想起他生命中的挚爱——索米娅时，那支舞蹈所要传达的情感便跃然而出。
因此，黑骏马难道仅仅是描述一匹马的形象吗？非也，它更是一首悠远的牧歌，更深层地，它所传达的是一份浓烈的情感。这种情感，穿越时空，始终如一。《老雁》这首诗，你还能记起元好问的《雁丘词》吗？其中写道：“世间情为何物，竟让人生死相许？南北遥隔的伴侣，老去的翅膀历经了多少寒暑。欢乐的时光，离别的痛苦，其中更有痴情儿女。你或许会说：在这茫茫云海，千山暮雪中，孤独的身影将向何方而去？”他们说的，难道不是同一种情感吗？
在舞蹈技艺方面，《老雁》双人舞采取了约束手法，这让我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高成明老师的《守望》。它逆向而行，却巧妙地通过这种约束，拓展了时间、空间以及心理层面的广阔空间。
蒙古草原的广袤无垠，人生旅途的纷繁复杂，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这些情感如何在短短几分钟内尽数展现？一盏昏黄的灯，一张简陋的凳子，一位沧桑的老人，一段深藏心底的回忆，便已足够。
所以，好。因为她找到了蒙古族的另外一个灵魂：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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